寄情五十歲

寄情五十歲

■ 呂國文

日過午、月過半。是誰，在曾經稚嫩的臉上涂抹出一道道皺紋，畫上歲月的年輪；是誰，悄悄讓烏絲一根根飄落，染上滄桑的色彩。腰不再直，腿不再靈，思維在歲月的反復蹂躪中也已疲憊和遲鈍。哦，鏡子里的模樣已經年近五十歲。

靜靜地追憶，慢慢地品味。爺爺、奶奶已是模糊的概念。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兒呀？曾經的摯愛與溫暖，已幻化成一對掛在墻上的威嚴與慈愛，還有節日里一縷飄蕩的香燭。是永訣了嗎？心底里一聲聲呼喚，沒有回應；兒孫們的喜訊，也換不來開心的一笑，就連家里遇到的坎坎坷坷，也失去了遮風擋雨，哪怕是一句鼓勵、一句敲錘定音的商議。哦，年近五十歲了，應當擔當，擔當起生活賦予的快樂和磨礪。

家鄉的小溪早已不見了蹤跡，巍峨的塔山變得朦朦朧朧。喊一聲號子，山谷里回蕩著悠長悠長的甜蜜，牽來童年的打鬧與嬉戲。“是昨天游玩的兒子回來了么？”可曾見識了外面精彩的世界，采摘到哪朵吉祥的白云？拍拍身上的風塵，拋去貧賤與富貴。

盡情地吻一把腳下的泥土，芬芳甘甜，濃烈醇厚的氣息，可是祖輩們流淌的汗滴？深深地一揖，熱淚已悄悄地融入大地。

遠處山坡上一抹趕牛拉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是我家的鄰居老楊叔叔吧，牛車上如轍的故事走出了我的童年。是彪兒——楊叔叔的兒子，我的發小和玩伴。簡單的寒暄，彪兒從屁股下遞過墊子：“上來吧，沒有你的小車舒服。”前面修路，牛車一顛一簸，彪兒拿出手機撥打：“蘭子，趕緊做碗干面條子，小文回來了！”路過巷口，一個中年婦女像是在追趕調皮的小孫兒，見牛車過來，正要和彪兒打招呼，忽然愣了一下，還有點吃驚和慌亂。“是燕子！”我們幾乎同時認出了對方。燕子留著不對稱的齊耳短發，一身合體的藍色西裝，襯托出曾經的婀娜與迷人。記得那一年，我以全鄉最優異的成績，考入臨師，她遠遠躲在歡送人群的后面。沒有表白，沒有承諾，以后偶爾相遇，她總是匆匆躲去，默默無語里掩飾了相互間躁動的不安。“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時不時出現在我的夢里。一眨眼，三十余年過去了，青春的沖動和激情，已被日月風霜吹拂得難覓蹤影，留下的只是純真的記憶、青春期沒有訴說的故事。

彪兒相伴，看望曾經的恩師。推開兩扇半掩著的斑駁大門，堂屋里老師拄著雙拐，劫難后留在額頭的印記清晰可見。原來前幾年在塔兒山鐵絲梁拉鐵礦翻車了，老師的同胞弟弟在車禍中喪生，老師有幸撿回了半條命。聊完家常，師母給我準備了自家產的黑豆，作為回贈。老師嫌少，攔住我，自己去取。小甕里已經所剩無幾，袋子里也早已裝滿，老師還嫌少，又滿屋子瓶瓶罐罐地找，嘴里還不停地嘮叨：“黑豆是個好東西，你們城里沒有，多吃點補身子。”聲音早已哽咽。我的心里也泛起一陣陣酸楚。

該出發了。還要繼續旅行，去迎接明天的風雨，追逐天邊那道七色的彩虹……

（作者單位：山西省臨汾市政府采購中心）

本報擁有此文版權，若需轉載或復制，請注明來源于中國政府采購報，標注作者，并保持文章的完整性。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