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訪老劉

【特寫】

傍晚訪老劉

■ 繆菊仙

晚霞突至，在雨后的傍晚。天空清澈澄凈，西邊漫開繽紛色彩，如一條寬闊彩帶懸掛，白色、青色、橙色、胭紅交織在一起，曼妙輕盈。飄逸的風來了，天空興奮起來，揮舞著彩帶，萬物瞬間披金掛彩，沉浸在晚霞的綺麗里。有人說“夏天最美的是云”，云趣是最美的天趣，深以為然。

突然想起居于山間的老劉，趁著晚霞滿天，趁著興之所起，驅車前往。老劉是勤勞的山里人，瘦小干練，純樸有余，智慧有余，辦法和想法一樣多。十多年前承包山林植苗育苗，自學成才為植樹專家，曾被市里的林業部門聘為編外顧問。

車子在霞光的摩挲下行走，很快就拐進山道，一條只容一輛車行的沙石路，是老劉自己花錢新鋪的。路兩旁，是老劉的苗木基地，紅豆杉、馬尾松、楓香樹、玉蘭樹、桂花樹等等，品種不少，以桂花樹居多，如傘兵排列。夕陽濃稠起來，柔和的光線敦厚厚地鋪在一片深綠上，濃綠的山林閃爍光暈，紅潤著，醉眼迷離。犬吠聲聲報客來，老劉抬手望了一下，笑迎。

老劉家獨門獨戶，居于山間一隅，后有青山，前有池塘，房前屋后，栽樹育果，庭院兩側，雞鴨成群。暮色四起，天邊漸漸暗下來，紅與橙悄悄隱退。老劉領我去坡上，說前兩年植的藍莓今年剛掛果。藍莓可是今夏舌尖“新貴”，摘一顆入嘴，一嚼，酸甜，一股地脈深處的清香沁透肺腑。老劉指著高低錯落的黃土坡嶺，說他新近開的荒，一坡坡收拾得規整整，齊刷刷；新近植的樹，桃李莓櫻品種繁多；新近種的菜，辣椒茄子四季豆，用餅肥澆灌。老劉沉浸在他的美好農事里，坡下的水庫升起白霧，氤氳水汽漫上來……山林、坡地披上薄薄的輕紗，夜色溫柔。

踩著暮色，迎著霧氣下坡地，老劉燒水，欲泡茶，投茶的手止于空中，自得地笑了起來：“你喝喝白開水，我新近改良的井，山泉水呢。”品一口，果然，清甜甘洌。老劉的眼眸閃過一絲得意，介紹他發現泉眼、檢測水質、固定泉眼、山坡建水塔過濾、引水入家等等工程。從設計到施工，親力親為，只為一口甘甜如飴的水，布衣老劉是講究人吶！

暮色四合，一彎新月，灑下微弱銀白。告別老劉下山，返城。想起王子猷雪夜訪戴，王一夜舟行，造門不前而返，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一句“何必見戴”，彰顯名士風雅。

傍晚訪老劉，攜一絲瀟灑自適而去，滿揣怡然風景，恬淡情懷，重回滾滾紅塵。“松花釀酒，春水煎茶”，種下一個美麗心愿。

（作者單位：浙江省衢州市政府采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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