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翻黃銀杏葉

【鄉情鄉韻】

滿地翻黃銀杏葉

■ 趙啟喜

立冬前后，寒霜降，秋風起，雁南飛。我家鄉老屋前后的一排排銀杏樹，半個月前還是綠意蔥籠，短短幾天，就被鍍成了一片太陽光般耀眼的金黃。一陣風吹過，一片片金黃色的銀杏樹葉像快樂的蝴蝶一樣，成群結隊地飛舞起來，它們忽而旋轉，忽而高飛，有的飄落在潺潺河溝，有的輕貼著行人臉頰，香香的，涼涼的。

宋人葛紹體在《晨興書所見》說：“等閑日月任西東，不管霜風著鬢蓬。滿地翻黃銀杏葉，忽驚天地告成功。”詩中描寫出銀杏四季時光，夏日的銀杏是蓬勃翠綠，郁郁蔥蔥的顏色，昭示著旺盛的生命力;秋天的銀杏是葉子漸黃,綠色隱退，卻染一身金黃，給人以靜美華貴之感。一元復始，銀杏用自己一身素顏淡妝,演繹著季節的輪換，鏤刻著收獲與感恩，向歲月揮揮手，緩緩走向季節的深處。

我老家房屋坐落在一塊地勢不平的坡岡地上，砂礫堆積，土壤貧瘠，一條河溝繞屋而過，春夏不暴漲，秋冬不干竭，一年四季河水嘩嘩地流淌著。銀杏樹就依仗溪水的滋潤，枝粗莖壯，盤根錯節，遮天蔽日。春天，它發出第一片嫩芽，繼而長成葉子，然后是滿樹青綠;夏天，有鳥飛過米，落在它上面，我坐在門前，清脆的鳥鳴不時劃過;秋天，樹葉變黃,院子里金光燦燦，秋風吹過，地上處處是耀眼的金黃，好似黃金鑄就一般,美輪美奐。詩人們說“落葉滿階紅不掃”，我認為秋冬時節最妙的意境非銀杏葉莫屬。那一棵棵落光了葉子的銀杏樹,光禿禿的枝葉刪繁就簡，樹干上不帶一根傾斜的枝丫，尖尖的樹梢筆直地插向天空;樹下堆積著大片銀杏葉子，金黃而高貴地疊伏在地上，宛如熟睡的孩子，靜謐而安詳。樹上，雖然冬天已經來臨;樹下,秋天猶在，纏纏綿綿的，把寒冷悲涼的陰霾一掃而光。

上小學的時候，我發現老師桌上的書本里面夾著一枚外形奇特的葉子。它小巧而精致,有些發黃卻不失靈動，最妙的是其扇形的迷人外觀,拿在手里感覺像是個珍貴的工藝品，使人驚嘆大自然的神奇美妙。老師見我好奇，就給我布置了一道家庭“作業”，回家后采摘銀杏樹葉。第二天上課時，老師把我帶來的銀杏葉發給班上每個學生，一一放在書中當作書簽用。大家聞了放，放了聞，歡喜得不得了。老師說，銀杏是古老的物種,已經有上億年的歷史。于是，我對銀杏樹的堅韌毅力,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銀杏樹的葉子不曾沾惹一絲雜色，是那種純凈的黃；它們的黃也不是一般的淺黃或者深黃，而是像一顆顆杏子那樣的明黃。秋天，抬頭仰望高遠湛藍的蒼穹，如絲如縷流動的白云，與眼前金色的銀杏樹葉相互映襯，相互炫美，一道道秋天的美景特立獨行。據《本草綱目》所述，銀杏葉的藥用價值很高，生活中最常見的就是做睡枕，通過枕睡按摩使藥氣透過頭皮彌散吸收，達到健康睡眠的功效。于是，我每每回到家鄉，都忘不了拾摘銀杏樹葉，放在陽光下曬得干透，一把把地裝進布袋中，還摻進一些田邊山澗的野菊花，縫制成一個長長的枕墊。凝聚于枕頭周尺有余，氣味宜人，芳香獨特，清馨醇和，久而不散。每到夜深人靜，燈火闌珊，我帶著一身倦意倚躺在銀杏睡枕上，酣然入夢，那簌簌飄落的銀杏葉，凝成一幅我記憶里最美的畫卷。

（作者單位：湖北省宜昌市點軍區政府采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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