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簡單心愿

【展望】

2020年的簡單心愿

■ 李曉

2020，我喜歡這兩個相同偶數的排列。從形態上想象，它儼如兩個并排起飛的純白小鴿。

佇立2020年的天幕之下，有很多愿景與念頭依然涌上心頭，它們把我平淡的日子照亮。2020年的晨曦，在浩大天庭之中無限溫柔地沐浴肩頭，流金晚霞無限慈悲地進入瞳孔。

就許下這一年的幾個簡單心愿吧。

陪伴。平時的日子，以應酬的名義吃喝相聚，其實有時候，是填補內心里那莫名的空洞乏味。陪伴家人的時間實在是少了一些。2020年的日子，我真得推掉那些無謂的應酬，來多陪陪他們了。一年之中，你和親人在一起吃過多少頓飯？其實一年365個日子，1000多頓飯，這個數字也可以量化一下。陪伴家人一起吃飯、散步、翻看發黃老照片，哪怕是在一起時沉默如老樹深雪，家人之間在一起，燈火親心田暖。還有一些平時疏于見面的老親戚老朋友，真的就是見一面少一面了，我會記得在這一年來陪陪你們，聊一聊最平實的家常話，偶爾也掏一掏心窩子，不要讓你們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慢讀。慢讀，其實就是把浮躁的心落下來，靜水深流。這些年，我也不能免俗，成了一個“手機控”，那些手機上的瀏覽，把我的日子也切割得支離破碎，我那些順手來一個點贊勉強維持起來的交往，讓我內心里的荒涼與焦慮愈重。去年搬家，我把書房里的那些藏書一本一本拾起，抖落上面時光緩緩積壓的灰塵，看到那些已顯黯淡的書，我會想起親人們老去的起皺肌膚，我抿緊嘴唇，像有一種攙扶起親人離家的感覺。想起那些年買了這些書回家，慢慢地讀，還加批注，通過這些閱讀，每一次內心上的叛亂或者是崩潰，都是在書房里的這些藏書面前得到了抑制和平衡。再次打開這些書，就是開啟了從前時光的老木門。2020年，我會重新打開這些書，一如從前那樣的慢讀凝視，重拾舊書遇見你，一同蔓延成我靈魂里浩瀚的精神故鄉。

看樹。我和樹之間，有一種傾心的交往。這些年我在山里認領了幾棵樹，比如一個叫太安山的山上的一棵桂花樹，那是一棵300多年的樹，它吐出的幽香，把整個村子都香透了。有次我盤腿坐在樹下，閉眼之中，一只山雀停落在我的肩頭，一瞬間的內心柔軟，讓我發覺同這棵老樹的氣息相通了。老樹四周，被當地和前來朝拜的人用紅綢纏滿，這是對老樹的一種景仰敬重。還有離城80多公里外深山中的一棵水杉樹，古老蒼桑、龍骨虬枝、高大挺拔的水杉樹，樹齡達600多年，它是世界上樹齡最大、胸徑最粗的水杉母樹。有天我默立樹下，颯颯風中，看濃綠枝葉間閃爍的天光云影，突然感覺自己隨同這棵樹升騰到了云端俯瞰大地，這樣一棵樹，可以讓人羽化飄飄，真是好樹，很少有什么能讓我達到如此境界。還有我老家的山山嶺嶺上，如鎧甲披身的古松柏樹迎風而立戰意凜凜，那些我逝去親人們種下的樹，總讓我奇怪地感到，樹上似乎都保存貯藏著親人們的音容笑貌，他們匍匐在大地上的身影，就是樹們被大風吹彎了身子的姿勢，在這些樹的DNA里，流淌延續著當年種樹親人們灌注的血脈。每次回鄉，我都要在樹下保持靜默姿態，對樹，對先輩親人，表達敬重與緬懷。2020年，我要常常去看一看這些長在心里的樹，在這一年里，它們與我生命之樹的年輪又一同擴散了一圈，也讓我生命的根須，扎入大地，以樹的從容，面對風雨雷電。

2020年，我想做的事，還有去老村子里收集石磨、風車、犁、耙、石磙、碓臼、轆轤、打鐵的老風箱、拉糧車，這是收藏鄉村的一段歷史與綿延的鄉愁，它們是大地之上風吹紙薄快要消逝的景象；2020年,我還要去看一看幾個老者寫的家譜,我要順著一條河流,抵達一些生命的源頭；2020年，我還要去找一找當年在一個旅途小鎮上投信的小郵政所，那封信，是2010年1月寫給10年后的我的。10年中，我沒有用筆寫過一封紙質的信了，當年的柔腸慈心，不知能否再度相逢。

（作者單位：重慶市萬州區五橋街道財政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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