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長

【隨筆】

萬物生長

■ 趙武明

春天，是生長的季節。草，發芽；花，盛開。

每個人要在正好的時候，做正好的事情。

就是這樣。風吹過，一切消失殆盡，唯有小草探出頭來。一抹抹綠開始蔓延、蔥蘢，生命的力量也在向上中盡情綻放。而每個人呢，是否都在生長？托爾斯泰說過，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但幸福究竟是什么，卻依舊是莎士比亞筆下的哈姆雷特，一千個人就會給出一千個答案。

任何事情一旦時過境遷，再回憶、敘述，都不可能再現原貌。任你怎么去還原，也都是經過修飾的。猶如小區里一些樹的枝椏上還沒卸妝的假花。假的，畢竟就是假的，怎么以假亂真也毫無生機。

陽光熾烈，萬物競長。立誓在成功后哂笑，因為活過了，就是勝利。

流年似水，過往如鯁。少時懵懂，凡事皆簡。受約束的是生命，不受約束的是心情。

立于銀灘，萬籟突然喑啞，日暮時分零亂的嘈雜隨風飄逝。心中飄出歌聲，窗戶、屋子、落葉恍惚都不復存在。撲朔隱秘的氛圍次第奏出了生命中每個沉靜或迷失的音符，各種模糊而感動的情緒穿越原初的激情暗河澎湃流淌，過去和如今在一種莫名的蒼涼中無痕跡地交匯，發出汨汨的聲音，如同血液的流動，靜默而富有韻律。歌聲平靜如水，滲透著每個人的靈魂；歌聲如礪，把不同季節的象征浩蕩成沒有表情或足以表達一切的審美潛流，隨著陽光照進心靈深處，并開始延宕。

大地復蘇，萬物瘋長。信仰是內心的光，可以燃亮一個人的人生之路；成長，是萬物的樣子。只要陽光照耀，我們都會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向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傾聽，聽聽自己的生命在訴說什么，想一想自己的生命究竟需要什么？

生命在歌唱，在生長的季節里歌聲嘹亮。在歌聲里，我們依靠纖細的感覺，去捕捉童年倦鳥在樹尖飛過及羽毛飄落的形態，去領會最初的憂煩在成長中演繹出成熟的氣韻，去徹悟生命之旅中始終支撐著我們信仰的一腔無怨無悔。在歌聲中，透綠的草、吐蕊的花、無限的蒼穹，都會在瞬間燦爛，種種未知的遇見，也等待著發生。

凝望著種種希冀躥出青春之野，最早的純凈與澄清在音樂的飄逸中蔓延。真誠的花永不凋零，整片整片如云的記憶在蒼茫的天空中橫渡。

光線明暗不勻，靜謐中醞釀著微妙的變化，點點滴滴如線如縷的情節開始不期然地出現，靈魂平淡而純粹的聲音悄然流逝。

沐著朝陽，站在河堤。抬眼看那茫野的草木，就覺得，一個個竟都透出骨子里的那一縷風雅墨香，抒寫生長的篇章。等待風中的跫音，生長渲染著昨日的云和月、塵和樹。我在緘默中懷念從前流浪的日子，以及無數次義無反顧的放棄和選擇；在沉默中懷念寂寥的夜露，打濕了茫然的那片樹林。

風吹過，河水依舊向東流。夕陽西沉，暮色溶溶。

看得見自己的人，才有可能看見世界。大千世界，要自己發現。

大美不言，最豐富最深刻的美感不在人造物種，而在大自然中空靈四顧。覺醒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一彎月，勾起無限思緒，守著各自的寧靜。或許會有更多人夜不能寐，等待著重返心靈的棲所，讓熾熱的生長，搖醒歲月的承諾和未來的履歷。

一個人命運的改變最重要的就是世界越來越寬廣。群山回響，流水激湃，鳥的翅膀丈量天空，我在生長中用云歌唱。瞧，風信子帶來了春的訊息：萬物拔節，來日可期。那一日，陌上花開。

(作者系作家、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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