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薔薇滿目芳

【心中的風景】

風過薔薇滿目芳

■ 賀震

人間四月芳菲盡，此處薔薇始盛開。春天最后最美的鏡頭，是屬于薔薇的。

暮春時節，微風已暖，單位大門兩側一簇簇絢爛的薔薇花，從圍欄內探出頭來，如瀑布般熱烈恣意地綻放。南側的大紅、粉紅，北側的潔白、粉白，在綠葉的襯托下如同大門兩側別樣的裝飾。

春天是百花的展臺。在梅花、櫻花、桃花、海棠花在城市的街頭盛裝出場時，薔薇不急不躁，默默地吸取大地的營養。俏也不爭春，萬花紛謝之際，薔薇仿佛來為春天救場一般迎風展顏，續寫春天的美麗，告訴人們春歸何處。

因新冠肺炎疫情的突襲，這個庚子之春有點抑郁。花放蝶飛蜂舞，盛開的薔薇給人們帶來一絲輕松。匆忙趕路的上班族、不急不忙的老年人、喜愛自拍的年輕人，行走至此，往往情不自禁地摘下口罩，駐足留影，細嗅花香，以薔薇為背景定格美麗的瞬間。不知不覺間，人們縮短了距離，相互靠近。驚回首，莞爾一笑，各自分開再去尋找新的美麗畫框。

為此，我有些小小的得意。因為，我在這里上班，春天里每天都能欣賞到南京最美的景致。

“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蘇東坡先生的佳句仿佛為此情景量身定做一般。

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你若盛開，清風自來。記得那年園丁沿著墻根挖土栽下薔薇時，曾聽到同事隨口吟詠三毛《隨想》中的這幾句話。薔薇剛種下時，很是孱弱，它們謙卑地生活在圍欄下毫不引人注目。只經過一季的春風吹拂與春雨澆灌，到夏天時，他們就已枝繁葉茂。第二年春天，新芽新枝瘋一樣生長，枝葉很快爬滿圍欄，將賴以攀扶的鐵柵欄塑造成立體的生態畫卷。

薔者，從墻；薇者，細小的草木。從薔薇之名，可見其生長習性。薔薇性喜攀援，是最佳的結籬綴屏之物，盡可用于垂直綠化，如布置花墻、花廊、花屏、花架。近年來，城市綠化更加注重美化，薔薇花織出的花墻已成為許多城市一道道亮麗的風景。

春夏之交時節，在和煦春風的吹拂下，先是一枝薔薇花蕾從綠葉叢中悄悄地探出頭來，很快圍欄上便滿是一團團、一簇簇數不清的花蕾。當四月里剛剛看到一枝薔薇花開，一回首，面前已是一道艷麗的花墻。一叢叢一簇簇的薔薇花層層疊疊，盛開在宛若絲絨一般翠綠的葉墻上，猶如艷麗奪目的錦緞。蜜蜂、蝴蝶在花香里飛舞忙碌，薔薇花瓣是它們春天里最后的盛宴。無風花自飛，不搖香已亂。有微風吹過，隨風飄落的花瓣，一瓣一瓣在大地上書寫薔薇的浪漫。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小時候讀高駢的這首唐詩，想象著幽靜的庭院里，微風拂過滿架薔薇花，花香蕩漾，滿院清香，多么令人陶醉！我常常想，倘若有緣識得此花也是今生之幸。長大后，學了一點關于植物的知識，才知道原來我小時候生活的鄉下農村晚春時節，有一種喚作“刺茉苔”的花兒就是薔薇。哈哈，一花擁有俗雅名，薔薇原來系老友。

“玉女翠帷薰，香粉開妝面；不是占春遲，羞被群花見；纖手折柔枝，絳雪飛千片。”羞被群花見妝容，人到無求品自高。明媚的春天里，所有的花兒都去爭奇斗艷，只有薔薇姍姍來遲，在寂靜的街角院邊默默地綻放自己的美麗：敦厚與寧靜、從容與淡定、潔白與美麗、堅韌與崇高。宋代李廷忠這樣形容薔薇花的品性。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差差;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北宋詞人秦觀筆下薔薇特有的形態，更具一番難得的意境。

“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薔薇花有著濃濃的香味，微風輕輕一吹，清新撲鼻，聞之令人心曠神怡。薔薇花開，開在春光里，淡然隨性；開在古詩里，輕盈芳香。

據專家考證，江南一帶薔薇的正常花期本為公歷5月，但由于“溫室效應”導致薔薇改變習性，花期普遍提前至4月。

薔薇花習性的變遷無聲地告訴人們：綠色、低碳、循環，是我們應該倡導并堅守的生活方式。藍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碧波蕩漾的河水、如茵的草地、那許許多多不知名的花兒，天上的飛鳥、山中的走獸、河里的游魚，自然界的一切都與我們相關，我們是自然的一部分。保護自然，哪里是為了自然，分明就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啊！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薔紅藤綠時。有一種花，開了一季，卻美好了整個關于春天的記憶。那種花的名字叫薔薇。

（作者單位：江蘇省生態環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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