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過成了想不到的樣子

【幫扶日志】

生活過成了想不到的樣子

■ 張燕燕

我的掛鉤戶魯大哥居住在距離縣城111公里外的迎門寨，一個隱匿于茫茫云海中的村莊。

老鄉說，迎門寨的雨是歇在樹葉上的，意思是雨只要想下就下，所以只要稍微多雨的季節，通往迎門寨的路上必是仙氣逼人，云霧繚繞。啟程去迎門寨的路上，我看到了傳說中的云海。

行至半途，車窗外，一片白霧茫茫，流淌在山澗間，圍繞在深林里，就像波濤洶涌的白色海洋，似海非海，又像陰雨天漫無邊際的厚積云，似云非云，分不清是霧是云還是路。云海中浮露出許多山峰，籠罩著許多樹林，不知是山在云間，還是云在山中，虛虛實實，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清新的潑墨山水畫。深呼吸，張開雙臂，仰天閉眼，擁抱著廣闊的天空云海，忘卻塵世的煩惱，讓人有種立地成仙的感慨。

迎門寨村委會隸屬于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勐簡鄉人民政府，因為東面毗鄰的勐撒鎮較近，所以鄉親們不管是趕集還是孩子入學都會選擇挨近的勐撒鎮。同是小城耿馬的子民，迎門寨的風夾著勐撒象塘潮濕的空氣，勐撒鎮上空的烏云吞吐著迎門寨的雨滴。

“脫貧攻堅”是中國對世界的承諾，于是，我得以從機關走出來，聞到泥土的清香，聽到莊稼的拔節，看到農民真實的生存，趕赴一堂不該缺席的課程。

第一次見到我的掛鉤戶魯大哥是在去他家的路上，大雨，我們在躲雨的小棚子里見到彼此。清瘦干練的身板，頭發雜亂，飽經風霜的長臉像成熟的泡核桃布滿皺紋，上面嵌著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其中一只眼睛似乎有眼疾，但絲毫不影響他用博大的心靈正視這世間萬物。

彼此寒暄，我請他留個電話號碼方便聯系。掏出皺巴巴的紙魯大哥在上面工整地寫道：魯小友。字跡遒勁有力，筆鋒自如，我一下子對這位山村大哥肅然起敬，人不可貌相是真理。后來，聽村支書說，魯大哥高中畢業，頗有才華，原先在村委會做過農經站會計、計劃生育宣傳員。

那一年，魯大哥說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是魯大哥命運多舛的一年。魯大哥平日嗜酒，又患了嚴重的疾病，險些喪命，撿回一條命后，他戒了煙酒。禍不單行，女兒也患上了肺結核，需要住院治療，加上患有精神殘疾的妻子，這個家庭風雨飄零，搖搖欲墜。治病，花光了幾年來的積蓄，還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好在醫保幫忙報銷了自己和女兒的大部分住院費，妻子的藥也一直由村衛生室免費供給，魯大哥因此減輕了一些壓力。只是，外債讓一家人的生活舉步維艱。兩個女兒還在讀書，妻子沒有勞動能力，作為家里的頂梁柱，魯大哥只得用盡全力支撐起這個艱難的家，照料妻子，幾十年如一日，不離不棄。

低矮潮濕的毛坯房，被柴火熏得黑黢黢的廚房，一張桌子，幾個木凳，幾件簡單的家具，就是這個家的全部。雖然我已經是身在基層，但是我沒有想到生活還能這么艱難，第一次，我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看不下去。實在太窮了。

“年紀大了，家里只有我一個勞動力，想做的活很多，卻顧不過來，就想養點豬牛羊。”養殖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房子確實是破舊不堪了，歪七扭八的毛坯房，好像就要倒塌一樣。

我在傾聽，我聽到了農民生活的艱辛、對自然的無奈、與自然的抗爭……

一次次入戶、一次次交談中，我們漸漸熟絡了，每年臘月，他會給我打電話邀約我們一家吃殺豬飯，核桃熟了不忘給我嘗嘗。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像對待親人一樣，他的女兒生娃我帶去衣服，逢年過節的送油送米送問候。我敬佩這位知事明理、談吐不凡的大哥，他知道國家的脫貧政策，因為就是國家脫貧的好政策讓他的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改善生活環境，首先是建房。“我家2016年拆除重建，國家有危房改造補助資金，村里幫忙聯系磚瓦，全都直接拉到家門口。如果是平日里誰愿意來我們這里，路遠，運費就貴。”魯大哥高興地說。如今，磚混結構的小洋房寬敞明亮，客廳擺放著嶄新的電視、冰箱、沙發，又新蓋了廁所和洗澡間，干凈方便。

然后是產業。“我多數時候還是在山里放羊放豬。”問及豬價，他高興地說：“從去年開始，豬就賣得好價，家里種的包谷也不賣，全部喂豬。我放在山里養，人家就喜歡我們這種，說是生態，直接來我們這里拉。”淳樸善良的大哥，不稀罕飼料的催肥多肉，一直保持著放養的生態養殖方法。返璞歸真，其實亦是生財之道。“兩個女兒已經畢業，一個在家照顧母親，一個在外打工補貼家用，加上政府的補貼，真正是不愁吃不愁穿了。”

談到政府的幫扶措施，魯大哥說：“政府政策好啊，我的生活已經過成了自己想都想不到的樣子。”言談中，他和妻子一直笑呵呵的。于他們而言，幸福其實就是這么簡單，嶄新的房子、簡單的家具，不愁吃穿，足矣。

（作者單位：云南省臨滄市耿馬縣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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