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為人父母】

父子

■ 丁哲

對一切，似乎都是淡然的樣子。其實不，有些細節，總會從記憶的深海里浮現出來，像一根極細小的針，不經意間，扎著了你的心，痛的感覺，會持續很久。

小時候的兒子，清秀、乖巧，走在街上，聽話地讓我牽著手，一大一小兩個人，一路走過。好奇了，興奮了，他會揚起圓圓的小臉，要我回答他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或者分享他的大小不一的喜悅。兒子眼中的我，高大、博學、權威，但我，可是個稱職的爸爸嗎？

一次，被他反鎖在廚房里。在他，也許只是玩一個有趣的游戲，在我，因為要出去，因為出乎意料，卻有些暴躁了。喊他開門，門閂用久了，推上去容易拉回來難，他試了幾次，門都開不了。我越發急躁，大聲地拍門，大聲地訓斥，孩子怕得不行，著急地喊“爸爸”，聲音中充滿了自責、無助……

后來，門那邊的孩子不再出聲，只是不停地鼓搗著門閂。當我發泄完情緒，想著怎樣解決問題的時候，廚房的門無聲地打開了，門外站著的，是小小的兒子。他大大的眼中噙著淚水，有些恐懼，但更多的，是關切。

“爸爸……我開開門了，你可以出來了！”雖然有些害怕，還是走上前，用他的小手，拉住我的大手，輕輕搖晃。溫暖有如電流，從手心直通到腳底。我努力地對他笑了笑，抱抱他的小身子，想說什么，喉頭卻堵得厲害，什么也說不出來。

那一刻，我真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若干年后，偶爾談及，兒子總會在適當的時候阻止我說下去，并且調轉角度，把這作為幼時的笑談。但這真的只是一個笑談嗎？當時的他，小小的心中，一定翻滾著洶涌的海，就像幼時的我，面對暴怒的父親驚慌失措一樣。那樣的傷害，實在是刻骨銘心。只是，他太善良，倒怕我這個當父親的放在心上，免不了自責。

不是父親寬容了兒子，而是兒子寬容了父親。

在他學校門前，想著這些事情，竟禁不住淚眼朦朧。猛抬頭，微風下，那個高大帥氣的少年迎面走來，陽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臉上。

（作者單位：河北省張家口市橋西區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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