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冰凌

【歲月】

懷念冰凌

■ 柳艷柏

又到嚴冬，不由得懷念起兒時的冰凌來。

我的老家在湖南北部地區，靠近長江洞庭湖邊的丘陵地帶，一到冬天，晝夜溫差很大，所以冬至過后，一般都會下幾場雪。兒時的我們特別盼著下雪，因為冰雪過后，太陽出來時，房前屋后、山上崖邊總掛著各種各樣長長短短的冰凌。短的有幾寸，長的有一兩米，靠近屋檐的那一段是圓圓的，倒懸下來的則是尖尖的，在太陽的照耀下，光彩照人。我們這些小孩子，雖然穿得單薄，但看到熠熠發光的冰凌，也顧不得冷了，急不可待地用竹棍子把冰凌敲下來，洗干凈，放在嘴里用勁兒地吸，像吃冰淇淋一樣帶勁，感覺甜到心里頭去了。

但這樣的好日子堅持不了幾天，當雪全部融化后，冰凌就沒有了，我們這些孩子很是失望。

有一天，我在去上學的路上，突然發現學校下面舊坡嶺的懸崖邊靠陰面的山坡上雪還沒有化，而且那懸崖邊上的冰凌比房前屋后的更大，長的冰凌近丈，短短的冰凌也有一尺多，它們在懸崖邊形成冰凌的瀑布，很是壯觀。到了學校，我和幾個同學悄悄說起這事。那時，冬天我們在學校取暖，就是把曬干的牛屎粑粑，放在用鐵絲掛起來的瓷缸中，讓它慢慢燃燒。這個東西不能帶進教室，只能下課以后圍著這個瓷缸烤手。這天下課后，我們就慢慢地爬到懸崖邊上，邊爬邊用這個瓷缸取暖。當時的我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冒著隨時滾下懸崖的危險。接近懸崖邊后，我們用長長的竹棍子把冰凌敲下來，像撿到寶貝一樣，生怕它們在陽光下融化掉。雖然手凍得通紅，但吃到冰凌的那種興奮，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以后，村里考慮到小孩子天天上坡下坡上學極不方便，便把學校從舊坡嶺搬到了馬路邊上的田畈里。也真的奇怪，后來的雪越下越小，舊坡嶺的懸崖邊上再也見不到長長的冰凌瀑布了。

我們終于回不到從前，只能在心里懷念那山那水、那屋那人，懷念純樸的故鄉和故鄉的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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