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是最大的城

【鄉情】

縣城是最大的城

■ 潘新日

縣城是最大的城，這是畢飛宇老師說的。

開始是不理解的，漸漸地，我發現，畢飛宇老師這樣說，真的很準確，也擊中了我內心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經，讓我感同身受。

常年在上千萬人口的城市生活，每天面對的是陌生與匆忙，還有陀螺一樣的生活，累不說，和縣城比，人情味就淡了許多。換句話說，城市地域的大和文化的厚，把每一個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壓成了薄薄的一頁紙，輕飄而又孤單。很多人，在對門住了很多年，彼此沒有來往，相互不打招呼，形同陌路，他們每個人的心里，都隔著一堵墻。

有些事是不能想，也不能比較的，也經不起比較。

回縣城老家，一進小區，就被鄰居們圍住了。兩年沒見，大家都還是那樣，一點都沒變，就像這兩年沒過一樣。照例是忙著搬東西，摟孩子，一大群人跟到屋里，寒暄，喝茶，抽煙，一直到天黑。都熟，也不外氣，故鄉就成了家的依靠。

夜晚散步，特意帶了盒煙，碰到熟人，遞根煙，停下腳步聊天，透著自然的親切，一點都不拘束。縣城安放得下所有的寄托。

無論你在縣城的哪個地方，都會有熟人和你打招呼，都會有人叫著你的乳名和大號，給人的感覺就是在家門口，就是在熟人堆里。一個縣城，少則幾萬人，多則幾十萬人，很多都是熟悉、親切的面孔。

由此我想到了“江湖”。這兩個字，此時正好是相反的。也就是說，大都市是個小“江湖”，小縣城是個大“江湖”。按《讀庫》主編老六說的，你在大都市生活，交往的人能有幾千、一萬就算多的了。而在縣城，你可能認識幾萬人。

我對常年工作的都市和縣城有個形象的比喻。一個外地人，融入大城市，就像木工活里的楔子，是硬塞進去的。而縣城呢？就是盆里的水，倒進小河里，是化在水里的。一個生澀、艱難；一個自然、和諧。

我就是無端地喜歡縣城的生活，每天，上街或者散步，一路上，不停地點頭，不停地微笑，不停地揮手，還要停下來寒暄幾句。要是買東西，肯定是熟人家開的店，不用還價，不用擔心質量。要是買個菜，每個菜攤的老板都會喊你。碰到吃飯，開始只有幾個人，吃著吃著，兩桌三桌就合到了一塊，熱鬧得不行。

細想也是，狹義的縣城是小的，而一個人從出生到成長，到工作，到生活都在這里，親戚、朋友、鄰居、老師、同學、同事、戰友之間織就了一張大大的網，有淳樸和友善在里面發酵，你會感覺，縣城真大。

（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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