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北的雪

【身邊的故事】

最北的雪

■ 邱小平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樹枝上，房頂上，都披上了白色的“衣裳”，整個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滿目晶瑩。這場國慶期間落下的雪，讓素麗心生歡喜，那種突然降臨的喜悅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素麗頭一次體驗這種驚喜，還是11年前。

那一年，她從蘭州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十一那天，她獨自一人來到有著“神州北極”之稱的黑龍江省漠河市北極鎮北極村，給男朋友魯杰一個突然驚喜。

從山東老家到北極村，一路向北。過山海關，經松嫩平原，再穿越大興安嶺，坐飛機，轉火車，就到了漠河，再坐兩小時汽車，終于到了北極村。

素麗背著旅行包，沖著魯杰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你不是說在這里很好嗎？這里就是個偏遠的農村，而且還那么遠，我走了足足兩天兩夜才到。”

“這里真的很好，景色很美，尤其是下雪的時候，就跟童話世界一樣。”

“這才十一，哪來的雪，你騙人。”

“你待幾天就知道了。”

魯杰帶著素麗去北極沙洲看日出，去浩瀚的中俄界江黑龍江看江鷗。魯杰帶素麗看他們的巡邏路，披荊斬棘，翻山越嶺，看得素麗直心疼。

那一年的10月8日，北極村迎來了入秋以來第一場降雪，最低氣溫也降至零下10度，道路兩邊出現了美麗的雪凇奇觀。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在樹上，潔白無瑕，大雪壓彎了樹枝，山林被白雪覆蓋，走在路上仿佛置身美麗的童話世界，使人感到一種久違的寧靜與安詳。

想著來看北極的金秋勝景，卻一不小心穿越到冬季，這場大雪太令人驚喜了。

“我沒有騙你吧，北極的雪很美。”魯杰說。

那一年的冬至，素麗穿上潔白的婚紗，和魯杰走上了紅毯，那一年，他們和10對夫婦一起，情定北極。素麗還記得集體婚禮的儀式上，新郎一色的綠軍裝，像一排守在邊疆的白楊樹，筆直，挺拔，煞是好看。

素麗是北極村學歷最高的人，直接被北極鎮中心學校聘請當老師，從此也成了一個“北極村里的人”。

她記住了每一年北極村落第一場雪的時間，去年初雪是在10月11日。前年則是9月15日，中秋節后的第三天。最早的一次是2017年，8月28日就下雪了，當天是七夕，那是最浪漫的一個七夕。

小村美景如畫,生活卻平淡如水。白天魯杰走訪查邊，巡邏辦案，素麗按部就班地上班教課，下班回家，就是在這樣波瀾不驚的日子中，兩口子精心維護，過出童話般的感覺。

夏天的時候，素麗會帶著孩子到黑龍江邊溜達，每次，她都要撿回一些鵝卵石，這些經過大自然沖刷的石頭，造型各異，有的像葫蘆，有的像硯臺，運氣好的那次，素麗還撿到一塊手表盤大小晶瑩剔透的瑪瑙石。她認真地收集這些石頭，每天散步回去，總能給下班回來的魯杰帶回驚喜。魯杰自愧弗如：“我經常到黑龍江巡邊，卻沒有發現一塊好看的石頭。”

大雪漫天的日子，魯杰也會帶著素麗和孩子到雪地里“撒個野”，沒膝深的雪層，直接倒下去就是個人的形狀，一家人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日子就像漫天飛舞的雪花，在寒冷的冬天里也能綻放美麗。

而在很多個漫長的夜里，素麗給孩子們講故事，把孩子們哄著睡著，晚歸的丈夫則給素麗講邊境的趣聞、巡邏時的趣事，他們總是在笑聲中進入夢鄉。

今年中秋節，北極村又舉行了“邊守邊愛”集體婚禮，又有10對新人喜結良緣，步入婚姻的殿堂。素麗也參加了這次集體婚禮，她的身份是特邀嘉賓。去年，她和魯杰一家被全國婦聯評為“全國五好家庭”，今年三八節，她又被公安部評為“好警嫂”，當地婦聯特意讓她來傳承家風。

素麗把火紅火紅的胸花，給每一個新娘別在胸前，新娘身上那潔白的婚紗，像極了北極的雪，素麗似乎看到了11年前自己的模樣。

(作者系黑龍江省作協會員，供職于黑龍江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采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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