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節

【鄉情鄉韻】

開門節

■ 張燕燕

周五，接到孟定家中電話，13日家里滴水，喊我們回家。周六下班便啟程趕回孟定，路上，橘紅色的晚霞掩映在綠樹青山之間，甚是美麗。夜色降臨，車燈刺眼，蜿蜒的公路唯見孤獨趕路的我們。回到景信，夜已深，寨子也已安然入眠，等待迎接明天的節日。

“出洼節”俗稱開門節,是傣家人除“潑水節”外，最引人注目的節日之一，與之相對的是關門節（“進洼節”）。每年傣歷9月15日傣家關門節開始，傣家人關上愛情和婚姻之門，全力投入生產勞動，準備用辛勤的汗水去獲取全年主要農作物的豐收，由此定下許多戒規。待傣歷12月15日開門節來臨，結束三個月以來的諸多禁忌，開門節后，男女青年可以自由戀愛，各家各戶可以喬遷、上新房、舉行婚禮。大家都說，出洼過后，結婚客會多起來就是這個原因。

早晨6點，我們還在睡夢中，孩子奶奶已經在忙碌地準備著滴水用的食物和材料。我們也洗漱起床，大哥挑起食物，我們提起“撒毫”（傣族用來送飯的竹籮），前往緬寺。天還未明，靜謐的村莊，路燈燦然，微風飄來陣陣濃郁的花香，聞到的那一瞬間腦子里立馬閃現夜來香的妖嬈，抬頭尋找，其實是大樹理肺散的花香，綠色的花團簇擁，熏人入醉。

來到緬寺，已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家各戶將準備好的祭拜食物端出：糯米飯、紫薯、香蕉、餅干，將蠟燭、鮮花、錢幣統一安放于篾桌之上，并整齊地將“撒毫”集中安放于大殿兩側，每一個“撒毫”的提手柄上都點燃一支蠟燭，完畢，大家席地而跪。長老誦經，會誦的老人就跟著一起誦念起來。集體誦經結束后，就由長老一人誦念，各家各戶將準備好的小水壺和盆缽拿出，將水壺里的水慢慢倒在小盆中，水順著壺嘴慢慢流出，純凈清澈，仿佛初生嬰兒清澈的眸子，一股流下，一滴收口。滴水祈福，祈福先人安樂，如初生的嬰兒一般無憂無愁，安享天國時光。

滴水儀式結束，我們在寺外遇到一戶人家還在殿外祈福——如果有不是在家內身死的家人，就只能在殿外舉行這些儀式了。所以，葉落歸根，老人都想要回到家鄉、回到家中安度晚年就是這個道理，不然，老了老了不能安魂于家，滴水也不能進緬寺是老人們非常在意的事。

遇到節日，緬寺總是熱鬧非凡的。吃過午飯，我跟隨表姐表妹們來到緬寺。大家都忙碌著，男人們忙著搭建舞臺，老人們忙著裝裱，年輕女子聚在一起做裝飾用的紙花。好多年沒有做手工了，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裁紙，折紙，四張紙片反折，就像我們小時候折小扇子一樣。

祈福的物什買來后用線拴好，作業本、鉛筆是祈求來世聰明有學識，鏡子是希望來世生得俊美有顏值，食物是祈福來世不愁吃食生活富足……大家把今生的希冀全部寄托于來世的榮光。祈福來世，一生安樂無憂。

吃過晚飯，寨子里的老老少少著盛裝來到緬寺，孩子們高興地幫著大人擺放燭臺，這里將是今晚最美的亮點。一切就緒，只等天黑。

月亮升起，老人們一聲令下，期待已久的孩子們手持蠟燭從四方涌向緬寺，蠟燭從路口開始點燃，一路微光，然后大殿四圍，一圈又一圈。燭光映照著孩子們的臉，天真無邪；映照著傣家姑娘的臉，一臉虔誠。微笑，祈福，一人一盞，一家一盞，內心默默祈愿，大家心照不宣。蠟燭燃起，開門節快樂幾個字在燭光中顯現。

燭光中，發現一個小卜哨，和媽媽、奶奶穿著一樣漂亮的親子傣裙，甚是美麗。我拿起手機還未開口，孩子奶奶便轉頭告訴她，快點，快點，人家要給你照相了，全家大方地擺姿勢給我拍照，微笑定格在美好的瞬間。還有一起折花的傣家姑娘，還有調皮可愛的小卜冒……傣族是一個端莊大方的民族，鏡頭里的每一位傣族同胞，無不綻放著幸福的笑容，他們可能生來就不知道“扭捏”二字的意思，他們發現你的鏡頭時，不會扭過頭去，而是報之以燦爛的笑容。

入夜，自制竹筒煙花登場，聰慧過人的傣族同胞將砍下的竹筒打一個小洞，放好引線，然后用漏斗將黃土和火藥按比例加入，咻咻咻，火焰噴得老高。孩子們歡呼起來，漆黑的夜空瞬間被點亮，歡騰著燦爛的煙花，散開，落下，如花開朵朵彌漫了整個夜空。地面，點點燭光猶如星星一般掩映著大家幸福的臉龐。天上的煙花與地面的燭火相互映襯，今夜的寨子，燭光讓我們如此美麗，煙花讓我們的心情也因此而美麗。

（作者單位：云南省臨滄市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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