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心中的風景】

雪

■ 阿福

雪晶瑩剔透，潔白可人，常被賦予純潔、燦爛的形象。雪與冰密不可分，又常與寒冷相系。“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雪增添了詩篇的秀色。走過許許多多的路，見過各種各樣的雪，機緣巧合之下，我在蘇州安了家。“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此地溫潤的氣候，潺潺的水波，令人好不閑適愜意，唯一的遺憾，是不常見雪。受疫情影響，我已許久不出姑蘇城，只得在回憶里一遍一遍描摹雪的輪廓，回味雪的味道。

故鄉多雪，上小學的時候，每到冬日周末，小伙伴們都背著書包，追前跑后地爬過雪山，前后隔得很遠，在雪白的山道上留下串串小腳印，邊跑邊笑，好不熱鬧。腳下踩著的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小手捏著漸漸融化的透明雪球被凍得通紅，碰到路邊樹枝抖落下來雪花噗地撒進領口……雪給小小少年們帶來了無限的趣味。從大雪紛飛的室外回到家里，奶奶已經在烤火廳燃起了旺旺的柴火盆，火上架著一罐香噴噴油汪汪的蘿卜肉湯，柴火下藏著烤熟的紅薯，饞得娃娃流口水。到了大年初一，穿上一身紅通通的新衣，拽著姐姐的手，興高采烈地走著去拜年，在雪地上跑著跳著，在院子里堆著雪人，取下脖子上的紅圍巾，掛在雪人脖子上，摟著哈哈笑。故鄉的雪空靈清爽的觸感仿佛就在指尖，也給我留下了心底最最溫暖的回憶。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北方的雪是另一種風貌。北方的雪是豪邁的，清晨，屋子里被窗外大雪映照得白亮通透，走在路上行人被雪光晃得刺眼，白茫茫的雪地漫無邊際。南方來的孩子們會呼呼啦啦地奔進雪地，張開雙手迎接大片大片紛紛揚揚的雪花，歡呼著跳進厚厚的雪層里撒歡。北方的雪又是潑辣的，雪花夾雜在呼呼作響的風里，劈頭蓋臉沖著行人而來，裸露在外的手指頭和鼻尖首當其沖，很快會被凍得失了知覺。猶記得匆匆忙忙滑倒在冰雪地里，因著凍到發木的十指、初離家求學的不安而嚎啕大哭，帶著淚水的臉龐在干冷的風中迅速緊繃，踉蹌著爬起來，去趕一節險些遲到的專業課。呆的時間久了，漸漸適應了北方的氣候，北國皚皚的雪，遼遠開闊的天，都是有關青春的最美回憶。

少年子弟江湖老，有雪方成江湖。“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金庸先生筆下，有熱鬧的人間煙火，更有“踏雪而來”的武林俠者。世外高人隱居雪谷，踏雪無痕，給了我們多少關于武林江湖的幻想與向往。“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寂靜雪夜是屬于江湖俠客、文人英豪的，獨坐小廬，就著小火爐溫上一壺酒，等一個人跋涉山水而來，對坐小酌，聽著雪雨的沙沙聲、干枝墜地的撲哧聲、行人腳踩的咯吱聲，一定會倍感天地之空靈、時光之寂寥——雪是營造意境的高手。

凜冬將盡，等下一個雪日，疫情消散，重游故地，把臂觀雪。

（作者單位：江蘇省蘇州工業園區財政審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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