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采購CA距離互認通用還有多遠

政府采購CA距離互認通用還有多遠

——我國政府采購領域數字證書互認現狀綜述

■ 本報記者 張炎

“新的交易平臺建好后就會啟用新的數字證書（以下簡稱CA），說是能和之前其他交易平臺的CA互認，但真正到了投標時，代理機構又會要求重新辦一個。這幾年光是辦CA就花了很多錢。”一位供應商無奈地向記者抱怨道。在公共資源交易領域里，由于不同機構頒發(fā)的CA互不通用，這些常年奔波在全國各地的供應商，每到一新平臺投標都需要再次申辦CA，造成資源、人力、財力方面的諸多浪費。

“民之所憂，我之所思。”2021年年底《國務院關于開展營商環(huán)境創(chuàng)新試點工作的意見》發(fā)布。其中，明確要求，探索企業(yè)生產經營高頻辦理的許可證件、資質資格等跨區(qū)域互認通用。

當下政府采購領域CA的互認情況如何？政府采購CA距離實現全國互認通用究竟還有多遠？帶著這些問題，記者進行了一系列調研與采訪。

互認工作各地存差異

據記者不完全統(tǒng)計，全國范圍內政府采購CA實現本省（自治區(qū)、直轄市，以下簡稱省）區(qū)域內互認通用的地方包括：福建、遼寧、安徽、山東、內蒙古、河北、浙江、上海等地，其中大部分地方以政府采購全省“一張網” 建設工程作為依托實現互認。

遼寧、福建等地通過建立統(tǒng)一、唯一的平臺實現政府采購CA互認。凡有意愿參與本地政府采購的供應商在平臺注冊申請CA后，便可一證走全省。

以遼寧為例，遼寧省財政廳于2020年8月印發(fā)了《關于印發(fā)全省政府采購全流程電子化實施方案的通知》。其中提出，在原有遼寧政府采購網的基礎上，搭建遼寧統(tǒng)一的政府采購CA平臺。其主要做法有三點：一是借鑒成功經驗。在CA平臺籌備初期，遼寧省財政廳邀請省內多家CA認證機構進行座談，充分了解CA認證機構在其他領域成熟應用的經驗做法，并聽取認證機構方提出的建議和意見，本著先省本級、后市縣級的思路，逐步開展CA互認工作。二是以節(jié)約成本、避免資源浪費為目標。在搭建CA平臺初期，遼寧省財政廳就打算對本省內已應用CA的其他領域進行開放互認，即CA機構可通過技術升級直接在平臺接口進行對接，提高CA應用的兼容性。三是完善系統(tǒng)功能，豐富企業(yè)選擇。遼寧政府采購CA平臺為參與政府采購活動的當事人分別提供專用版及互聯(lián)版、企業(yè)版和個人版等多種產品，拓寬各方選擇空間。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遼寧省財政廳近期還對進駐政府采購CA平臺的CA機構提出新要求：既要滿足省內已辦理過CA的企業(yè)和個人憑借原有CA可直接參與政府采購活動，同時免費自行升級CA的要求，又要實現省內政府采購CA與其他領域CA互認的目標。“當然，我們的CA到其他部門能否使用還需要主管部門予以配合。”遼寧省財政廳政府采購監(jiān)督管理處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

與遼寧做法相似的還有福建。福建也已依托唯一CA平臺實現了CA全省通用。福建省財政廳政府采購監(jiān)管辦的張瑋告訴記者：“我們從2017年就開始建立福建自己的政府采購CA平臺了，平臺運行以來CA就是互認的。到2020年，CA平臺運行了三年多，我們準備進行升級。特別是今年全國兩會后，省里又出臺了相關文件，要求福建省和其他14個省份地理范圍上開展CA互認，以及和其他廳局領域上進行CA互認。”

“我們都是根據2020年國家出臺的《安全電子簽章密碼技術規(guī)范》去做的，其他地區(qū)只要也是根據這個標準做的CA，那么，我們就能實現和它的對接。”張瑋說

山東通過對接各CA認證平臺，實現省內政府采購CA互認。2019年，山東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印發(fā)山東省深化公共資源交易平臺整合共享實施方案的通知》，其中提出，建設全省統(tǒng)一的公共資源交易CA互認系統(tǒng)，2020年年底前，完成省域內CA互認。

浙江以“政采云”系統(tǒng)為載體實現省內CA互認。“政采云”是以互聯(lián)網為基礎，集政府采購網上交易、網上監(jiān)管和網上服務為一體的綜合性云服務平臺，平臺的“項目采購交易系統(tǒng)”可以實現政府采購在線招投標。政采云浙江省交易運營經理陳楚澤告訴記者：“政采云平臺在和提供數字證書服務的不同公司對接時，只要政策允許，就可以實現技術上的對接，互認通用。只要使用‘政采云’系統(tǒng)，哪怕是外省的都可以實現CA互認。”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上述地方不僅實現了本地區(qū)政府采購CA互認，一些省市還實現了跨域政府采購CA互認，主要做法就是CA機構之間互認。例如，河北省的“河北CA”已經實現與“北京CA”“山西CA”“聯(lián)通CA”的跨域互認；福建省的“福建CA”已經實現了與“廣東CA”“北京CA”“浙江CA”的跨域互認。

不同于上述做法，上海計劃取消企業(yè)法人介質CA。“我們將在上海政府采購云平臺增加電子營業(yè)執(zhí)照入口和功能，通過對接國家市場監(jiān)管總局的電子營業(yè)執(zhí)照系統(tǒng)，并和本市電子印章公共服務平臺進行聯(lián)動，實現對客戶端投標、響應文件的電子簽章和加解密。”上海市財政局政府采購管理處的王燁認為，這種模式應用后，將有利于長江三角洲地區(qū)，乃至全國政府采購CA的互認通用。

放眼全國，目前政府采購CA已經實現互認通用的地方仍占少數，多數地方政府采購CA仍未能實現互認通用。

北京市政府采購領域目前在用的有四個交易平臺，四者尚未實現政府采購CA互認；深圳市也存在多個政府采購CA并用的情況；寧夏政府采購目前在用“西部CA”和“北京CA”，未能實現互認；河南政府采購主要用“華策CA”，尚未實現和其他CA的互認。

之所以未能實現政府采購CA互認，業(yè)內不少觀點認為既有技術升級的原因又有部門協(xié)同等問題。“深圳政府采購領域有四個正在用的數字證書——‘網證通’‘深圳CA’‘廣東CA’，還有一個用得比較少的‘北京CA’，從政策層面來說，這四個CA在深圳市各區(qū)之間是互認的。但實際情況是，這四個CA的互認與不互認一直處于動態(tài)變化中。”深圳市財政局的汪泳表示，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與四個CA系統(tǒng)的升級問題有關。例如，A系統(tǒng)和B系統(tǒng)本來是互認的，但是A系統(tǒng)升級了，那和B系統(tǒng)就不互認了。另外，他還告訴記者，目前，這四個CA與深圳市其他領域比如司法局、統(tǒng)計局的CA是不互認的，與廣東省的政府采購CA也是不互認的。

“統(tǒng)一平臺深圳不是沒有想過。”汪泳告訴記者，2015年深圳市政務服務數據管理局曾經想把所有CA業(yè)務整合在一起，定了政策，做了方案，但是最后卻沒能實現。原因在于，一是現實因素。深圳當時主要在用“網證通”，新平臺是“北京CA”。啟用新平臺工作量大、成本高，技術上要對接，版本上要兼容，技術上投入很大。二是CA互認也涉及部門協(xié)調的問題。例如，A部門的系統(tǒng)升級要和其他部門溝通好，系統(tǒng)之間才能實現互認。三是利益問題。兼容互認對于CA機構來說沒有明顯利益，因此他們也不愿意去做這個事。

打通CA互認梗阻有辦法

  “業(yè)內部分觀點認為，全國政府采購CA距離互認通用仍‘道阻且長’是因為CA數據加密或者交互之間存在差別。例如，深圳的四家CA為了能夠互認應該是采用了通用的加密手段，做到了初步的互認。但其中一家公司數據邏輯結構或者加密手段產生了變更就會導致和其他CA沒有辦法互認。”陳楚澤表示，業(yè)內這一擔憂其實大可不必，因為從技術層面完全可以解決這一問題。“以我們這種平臺類型的公司為例，和不同的CA公司對接時，A公司如果升級CA系統(tǒng)，它的接口會做哪些調整，我們平臺就會對CA的加密手段進行相應調整，就不會產生其中一家升級就無法互認這個情況。”

   在陳楚澤看來，導致全國政府采購CA無法實現互認通用的真正原因在于全國范圍內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平臺或相關單位來組織做這個事。

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王叢虎對陳楚澤的觀點深表認同。他認為，成立部際聯(lián)系會議是解決全國政府采購CA無法實現互認通用的方法之一。“當然從營商環(huán)境角度，財政部和國家發(fā)展改革委都有牽頭的可能，他們可會同工信部、科學技術部等一起來做。地方也可以成立省級或區(qū)域聯(lián)席組織共同協(xié)商解決。現在長三角、西部省區(qū)都已行動了。”

事實也佐證了王叢虎和陳楚澤觀點的合理性。縱觀已經完成CA互認的遼寧、上海、山東、安徽、內蒙古、福建等地，無一不是依靠一個強有力的牽頭單位來保證實現。遼寧省財政廳在牽頭建立政府采購CA平臺伊始就明確，依托現有遼寧政府采購網自行搭建CA平臺，并將CA平臺建成一個面向全部符合技術要求的國內CA認證機構的公共平臺，實現CA機構準入環(huán)節(jié)公平公開，標準統(tǒng)一。同時還能避免遇到將CA平臺的運行維護全部轉包給一家CA認證機構而造成行業(yè)技術壁壘壟斷等問題。

此外，王叢虎還認為，要想實現CA互認通用，政策方面也仍須進一步完善。他建議，制定與數字證書相關的完整制度體系，以確保數字證書應用和運行的規(guī)范化、法治化。“目前，我國僅有《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簽名法》《電子認證服務管理辦法》，而且內容相對單一，也不夠具體。為此，盡快完善相關的配套法律法規(guī)和政策，完善數字證書應用或具體運行中的制度規(guī)則尤為緊迫。”王叢虎說。

此外，王叢虎又提出了另外一種思路：“可以加大技術研發(fā)投入，攻克應用難題與互認的風險。如，一方面加大研究生物特征識別、語音識別和人臉識別等前沿技術，建設基于生物特征的電子印章認證平臺等；另一方面，加快電子印章技術與區(qū)塊鏈技術融合發(fā)展，研究同態(tài)加密、量子加密等技術應用，未來也可以考慮用區(qū)塊鏈代替數字證書。”對于王叢虎的想法，目前實踐也已有了印證。如，不少省份已經開始了區(qū)塊鏈與政府采購CA融合發(fā)展的初步嘗試。今年3月25日，杭州市政府采購使用的“政采云”平臺的運營公司——政采云有限公司開發(fā)的“政采云區(qū)塊鏈BaaS平臺”已經通過國家區(qū)塊鏈信息服務備案。該平臺支持聯(lián)盟鏈成員通過身份CA認證準許制，接入區(qū)塊鏈網絡，聯(lián)盟鏈成員在平臺上的操作經過多重CA驗證鑒權，數據傳輸基于非對稱加密算法防止篡改，可以為鏈上的數據提供合法、可信、安全的保障。

相信隨著前述各類問題的逐一解決，政府采購CA實現互認通用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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