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奔跑的樣子

【我的父親母親】

母親奔跑的樣子

■ 馮夢龍

我的母親是個地道的農村婦女，一輩子沒有出過遠門，沒有什么見識，沒有大理想，也不指望子女們有大成就，她期望的就是子女平安長大。

1981年冬天，母親生下了雙胞胎弟、妹，拮據的家庭沒有多余的營養品來滋補身體，營養不足的她沒有足夠奶水喂養新生的嬰兒。為了養活兩個孩子，她安排父親去親戚家借來白面，用細籮一遍一遍篩去白面里的麩皮和未磨碎的顆粒，再將過篩后的細面放在蒸籠里蒸熟，當作奶粉給弟、妹充饑。雖然解決了溫飽，但面湯怎比得上奶粉，營養匱乏的弟、妹面黃肌瘦，身體虛弱。眼看著兩個孩子難以養活，親戚們建議放棄一個，把另一個養好。

媽媽堅定地拒絕了。她讓父親把家里所有能換錢的東西都變現，托關系去城里買奶粉給孩子增加營養，還不顧身體虛弱，用鐵鍬敲開冰凍的池塘，釣些小魚來給自己補充營養以增加奶水。媽媽硬是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靠著自己的堅強帶著弟、妹撐過了冬天。

弟、妹滿月后，父親跟著鄰居一起去外鄉賣瓦盆，一趟需要兩三天時間。有一次父親剛剛出門，夜里弟弟就犯了病，發高燒，身體抽搐，村里的赤腳醫生說，可能是急性肺炎，需要緊急送往醫院。

月黑風高的夜晚，離鎮上十多里的土路，母親沒有多說話，去鄰居家借來架子車，讓我抱著弟弟坐車上，用被子把我們裹嚴，然后獨自拉著車往鎮上趕。那年我五歲，料峭的寒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割一般。不知道母親哪來那么大的力氣，雙手架著車把，伸著頭弓著腰，一路向醫院奔跑。醫生說，幸虧送醫及時，否則就算能保住命，估計腦子也燒壞了。

四十余年過去了，母親已年過古稀。我看著步履蹣跚的母親，不時會想起母親那年奔跑的樣子。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唐河縣稅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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