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蔗”般甜

【記憶】

深秋“蔗”般甜

■ 張升航

“紅葉深秋凝景象，蟬噤荷殘偶見霜”，寒露過后，那如詩人般深沉的秋意便開始在空氣中流淌，不經意間，天氣明顯轉寒，除了萬物隨寒氣增長而逐漸蕭條外，天色也暗得越來越早。傍晚，蕭瑟的秋風吹過，讓人不由加快了腳步。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仿佛大家都急于歸家，享受那份家的溫暖。

走在街上，原本白天熙熙攘攘、熱鬧繁忙的景象，也在此刻像演完了一場精彩的戲劇，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一盞盞微黃的路燈好似在迎接我的到來，紛紛亮了起來。陣陣秋風吹過，片片樹葉隨風飄落，頗有一番“一葉為誰飄，染就十分秋色”的意境。

不遠處，一家小攤吸引了我的注意，地方不大的攤位，用幾個泛黃的蛇皮袋鋪成，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馬扎上，面前堆滿了像長頸鹿般修長的紫皮甘蔗。它們整齊地排列著，像忠貞不渝的戀人在等待一場盛大的婚禮，等待那位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到來。走到攤位前，老人見我過來，忙不迭地打招呼。他的臉上滿是歲月刻下的皺紋，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像是一個孩子在迎接朋友的到來。我問了老人價格，他告訴我，今天我是他第一位顧客，原本賣20元一根，就給我15元吧，這些都是他自己種的甘蔗，很甜。為了證明他的說法，他特意切了一節，讓我嘗嘗。老人樸素的話語和滄桑的臉龐，讓我多了幾分心疼，便讓他替我挑上一根，再幫忙削皮切段。

他在一捆甘蔗里，像在挑寶貝似的，挑了一根又長又粗的甘蔗。隨后只見老人左手拿起一個刨子，右手扶著這根比他高出半個身子的甘蔗，便開始削皮。刨子在老人的手中仿佛是被馴服了的野馬，乖乖地聽從使喚。他削皮的動作也非常熟練，彎腰、下刀，就像一個舞者在跳著優雅的舞蹈。刨子從頭拉到尾巴，一條條甘蔗皮就“唰唰”地下來了。看著老人瘦弱的身軀和熟練的動作，不由回憶起兒時爺爺教我削甘蔗的場景。

記憶里，每年過年前，爺爺都會騎著自行車到村頭買上一捆紫皮甘蔗，放在堂屋的門后面。爺爺總說，過年吃甘蔗，寓意著節節高升，也能讓家里一年都甜甜蜜蜜。小時候的我對爺爺說的這些吉祥話完全不理會，只想著怎么吃到甘蔗，為此爺爺耐心地教我如何削皮。由于那時身材瘦小，小小個的我在一根根要仰視的甘蔗前，不由犯了難。爺爺就會將長長的甘蔗一切兩段，然后拿起刨刀給我示范。看著簡單，可真正自己操作才知道太難了。刨刀常在甘蔗節上卡住，就仿佛生了銹一樣鈍，在我一番“功夫”后，原本應該白白凈凈的甘蔗，因為我的反復削刮，就像掉進泥堆里的娃娃，臟兮兮不說，還坑坑洼洼。不過，即使再臟再丑，爺爺都不會嫌棄，還說我削的甘蔗特別甜。

“小伙子，你的甘蔗好了。”攤主一聲叫喚，把我從童年的回憶中拽了回來，我接過老人削好的甘蔗，道謝離開。回家的路上，拿起一節甘蔗，咬上一口，那股清甜就像一陣湍流涌入口腔，隨后又在牙齒和舌尖迂回碰撞，瞬間嘴里彌漫著甘蔗的清香，咽下的那一刻，仿佛吃掉了甜蜜時光，所有的回憶也都隨汁水埋藏進了身體。

深秋的夜晚，那份靜謐與美好讓人留戀。月亮灑下溫暖柔和的月光，就像一盞明燈，照亮心中的那抹思念。我的心情，就像口中彌漫著的清香，“蔗”般甜蜜，“蔗”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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