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人世間】

初雪

■ 宋波

雨雪的警報在手機上悄然而至，就像一個悄悄入侵的陌生人。初雪，這個莽莽撞撞的孩子，一頭扎進了北方大地母親的懷抱。它不帶一點點羞澀和猶豫，而是聲勢浩大地出場，正式宣告了今年冬天的到來。

這一天，先是下起了小雨，細密如絲般的雨滴，讓人們誤以為是秋雨。直到雨滴在身上落下，在衣服上滑落，在傘布上跳躍，這時人們才發覺，是小冰粒在沙沙作響地舞蹈。當雨傘上亮晶晶的顆粒被抖落，衣服上的細冰被拍打，人們以為已經不需要用雨具，然而抬頭一看，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

初雪的到來，如同一個任性的孩子揮舞著畫筆，用最簡單的白色代替了五彩斑斕，高處的輪廓變得圓潤，遠方的起伏變得平穩。初雪的任性使得萬物都換上了銀裝素裹，它揮灑著畫筆，仿佛在宣告對冬天的主權。

這一天，雪一下就是一整天。原本氣勢巍峨的高樓隱沒到雪幕之后，還沒有來得及落完葉子的白楊樹，尷尬地頂著朵朵雪帽子。馬路上，歡暢的汽車背上一層厚厚的白殼，緩慢地行進。大雪中，掃雪車緊急出動，交警們冒雪指揮，行人踩著沒過腳面的雪艱難前行。

初雪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打翻了一地的玩具，不管不顧地跑到了一邊。他的魯莽引來了成人世界的抱怨，卻在孩子們那里受到了歡迎。

中午時分，各個中小學陸續發出通知，為了保證大雪期間出行安全，要求家長們提前去接放學的孩子。初雪用他的魯莽，為孩子們贏得了半天的假期，它不遠萬里來到這里，立刻就成了孩子們的同盟。

我匆忙趕到學校，接上小學的女兒回家。一路上，她和同班的小朋友們嘰嘰喳喳，興奮不已，一會兒接一捧雪花放嘴里，一會兒要團個雪球扔出去。雪慷慨地贈送孩子們無窮無盡的玩具，孩子們在雪中找到了無窮無盡的樂趣。

網絡視頻里，身處北方高校的年輕學生們，紛紛上傳在校園里打雪仗的視頻。視頻里，操場上雪球橫飛，大盆潑雪、大雪埋活人，一場雪仗打到激烈之際，已經分不清敵我之別。

好一場魯莽的初雪。它給孩子們帶來了歡樂，給年輕人帶來了輕松和釋放。這就是初雪的魅力——它以自己的方式闖入我們的生活，讓我們感到驚喜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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