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茅針的那些趣事

【人與自然】

拔茅針的那些趣事

■ 蔡亞春

小時候，我和伙伴們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拔茅針。每到夏天，我們就會跑到草地上找最嫩的茅草，用力掰開它的尖尖，“啪”地一聲，茅針便被我們拔了出來。那種感覺特別美妙，就像是讓一只自以為力大無比的小鳥，突然在我們的手掌中，變得柔軟溫順起來。

茅針拔多了，過足了癮，我們開始玩起了花樣。我們女生最愛玩挑茅針游戲——找塊平地，將茅針豎直齊立在地面，馬上松開，茅針橫七豎八疊成一團。兩人分別持一根茅針，輪流挑那堆茅針，挑起一根，其他不動，這根茅針就歸自己，可以去挑第二根，反之，便讓對方挑。直至所有茅根完成第二次分配。

男生會將剝出的茅針嫩穗，插在兩個鼻孔里，兩只手指按住鼻孔，突然湊到人前搖頭晃腦。嫩穗如兩縷長長的白胡須，又像兩管沒扯斷的鼻涕，扭來扭去、怪模怪樣，唬得女生尖叫著四散逃開，他們則在旁拍手跺腳地笑。

茅針老了開出花不能再吃時，還可以挖茅根當美食。地下的根莖呈乳白色，比絨線稍粗些，扎進很深的泥土。這時僅靠手去扯茅草，扯斷莖葉也拔不出它的根。挖茅根最好用鋤頭，順著茅根一點點將周圍泥土刨開，茅根一節一節顯露出來。我們等不及將所有的嫩莖都挖出，也不管茅根上的小絨毛和泥土，攫上幾段，抹抹甩甩，就往嘴里塞。茅根人稱“小甘蔗”，多咀嚼幾下，口舌生津，久久不散。我還見有些老婆婆也來挖茅根，原來這茅根還是一味良藥，老婆婆是挖了茅根補貼家用的——清代王如鑒在他的《本草約編·白茅》記載：“甘寒無毒白茅根，利便除黃效可論。止噦更安諸血痢，熱煩須搗汁頻吞。”白茅根能清熱利尿以利濕退黃、消退水腫、通淋，配伍［注］茵陳、梔子等，可治療濕熱黃疸；單品煎服或配伍其他清熱利尿藥，可治療熱淋、水腫、小便不利。

冬天來臨，我們最愛燒茅草。老家有習俗，“廿四夜，放夜柴”這“放”，就是燒的意思。快過年時，田里莊稼都收完，只剩下枯黃的茅草萎塌著身子在寒風中發抖。我們找個上風口，膽大的男孩子先點燃枯樹枝的一頭，再持另一端，將燒得旺旺的樹枝插入茅草中，只聽“噼里啪啦”幾聲——火舌一點點延伸開來，舔著枯黃的茅草，映紅了興奮的小臉。我們大喊著、跑著、跳著，沿著田埂溝渠奔跑，發現一處就點一處。漆黑的夜里，如忽明忽暗的紅星，四處閃現。我們的父母遠遠地望著我們，大聲喊，“躲遠點，當心燒壞衣裳——”現在想來，燒茅草是件多么危險、多么刺激的事啊。茅草燒成灰，成了肥料，豐腴了土地，來年茅草還長出來，莊稼也長得更好。正應了那句古詩“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瞧，春風口哨一吹，幾場春雨一打鑼，茅草又精神抖擻地上場。

每次看見那些茂盛的茅草，我都會想到年幼時候和伙伴們一起拔茅針、玩游戲、挖茅根、燒茅草的美好回憶。我的心不禁沿著故鄉的小路蜿蜒起伏，思緒激蕩。

［注］配伍：中醫術語，即在開方時將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藥物配合起來同時使用，達到增強療效或者減少副作用的目的。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江陰市稅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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