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零食的哈拉

慶祝建國 75周年

吃零食的哈拉

■ 蔡永平

二哥在大山深處的老家開牧家樂,做大棚養羊。每過一段時間，在二哥的召喚中，我便興沖沖地回老家，感受親情的溫暖。

清晨，我駕車帶著妻兒奔向90公里外的老家。車子在平坦如綢帶般的山路上行駛，公路兩側拉起了鐵絲網，將一座座山峰圈了起來，樹木葳蕤，草叢茂盛，山峰蒼翠欲滴。山上沒有牛羊，這幾年封山育林，山民摒棄了以前逐水草放牧的做法，搞舍飼養殖、牛羊改良，活兒輕松了，收入上去了。路兩旁的灌木叢和草叢中不時竄出羽毛艷麗的野雞、肥碩的野兔，還有昂著頭的馬鹿，它們站在山坡上望著我們，一副泰然不驚的樣子。公路靠山坡一側的護坡上一幅幅巨型墻繪，有藍天白云，青青山川，潺潺溪流，威武的白牦牛，火紅的藜麥……色彩斑斕，富有濃郁的地域文化特色和高原生活氣息。路過幾個新建的山村，一幢幢黃頂白墻的藏式小樓整齊排列，樓前花壇里各種花卉姹紫嫣紅，墻壁上涂繪著反映和美鄉村生活的圖文，條條水泥路連通村子，寬闊的村文化廣場上人們揮舞長袖跳著鍋莊舞，孩子們嬉鬧歡呼。山村的發展日新月異。

我們談笑著，不覺間駛入山村，二哥在院門前笑瞇瞇地迎接我們。這幾年到山里游玩的人涌進來，村里在河谷中統一規劃修建，一幢幢四合院里辦起了藏家樂、牧家樂。四合院前是廣闊的停車場，停滿了車輛。二哥的牧家樂里坐滿了人，人們歡聲笑語。

兩個孩子撲進了馬蘭花叢中。突然，花叢中冒出一只土黃色、肥嘟嘟的哈拉。哈拉又名旱獺、土撥鼠。兩個孩子從沒見過哈拉，他們好奇地湊上前。花叢中又出現了兩只小點的哈拉，三只哈拉立起身，兩只前爪抱在胸前，黑亮亮的小眼睛看著走近的孩子。這哈拉竟不躲避、不怕人，我瞪大了眼。我怕哈拉傷了孩子，站起身要沖過去，二哥拉住了我：“不要驚嚇哈拉。”

我的眼珠簡直要“掉出來”。那三只哈拉圍到了孩子身旁，仰頭看著孩子手中的零食，孩子“咯咯”笑著，拿雪餅、巧克力喂給哈拉，哈拉兩只前爪捧著，“咯吱咯吱”嚼得脆響。二哥瞇縫眼說：“這三只饞嘴家伙，吃慣嘴了。”

看著眼前的情景，我的思緒飛到了少年時。那時的山民窮得叮當響，靠山吃山，山民偷砍樹木，獵殺野生動物。家里負擔不起幾個孩子的學費，二哥讀到初二就輟學了。我跟二哥跑山，布扣套、下獵夾、設陷阱，捕獵野物，尤其是哈拉，呆萌容易捕獲。哈拉肉醮蒜泥，那味道鮮美無比，在那缺少葷腥的日子里，解了我們的嘴饞。每張哈拉皮能賣四、五元，在那困窘的日子里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我能順利讀完書，哈拉功不可沒。山民爭先捕獵哈拉，哈拉幾乎滅絕了。

如今，這哈拉竟與人類這么親近，真是奇跡呀！二哥笑呵呵地說：“現在禁止捕獵野生動物，哈拉皮沒人販賣了。生活好了，牛羊肉都吃不完，誰還吃哈拉肉呢。哈拉成群了，不怕人了。”二哥指著山坡，那兒還有幾只追逐耍鬧的哈拉。二哥說：“靠山吃山，山民們保護植被、保護動物，大山的天更藍了，水更清了，樹更密了，動物更多了，山外人涌來游覽這青山綠水，山民發展旅游產業、養殖產業，山村富裕奔小康了。”

我們離開馬蘭花草場，三只哈拉立在山崗目送我們。我們回頭招手，“啾——”哈拉發出高亢悠長的叫聲，回蕩山谷。

（作者系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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