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字冰鎮的夏日

【讀書】

被文字冰鎮的夏日

——讀梭羅《瓦爾登湖》

■ 吳春華

夏日，暑氣蒸騰，蟬鳴聒噪，宜讀筆墨清涼的散文或日記。

梭羅的《瓦爾登湖》、汪曾祺的《人間草木》、梅薩藤的《獨居日記》，都是我的枕邊書。其中《瓦爾登湖》尤為特殊，幾乎每晚都要翻開，隨意翻到《豆田》或《冬日瓦爾登》的章節，讀上一兩遍。整個人如被文字冰鎮，消了暑氣，內心慢慢澄靜下來。

梭羅，美國著名作家、思想家、自然主義者。他雖畢業于世界聞名的哈佛大學，卻未選擇經商或從政。1845年，28歲的他在康科德城大森林中的瓦爾登湖畔，搭起簡陋的木屋，開荒種田，用兩年時光完成了一場震撼后世的自然生活實驗——在獨居中觀察、思考、寫作，將生命的本真狀態壓縮進文字的琥珀。

《瓦爾登湖》正是這場實驗的完整記錄，書中詳盡描述了他獨處瓦爾登湖畔，與大自然親密接觸，在田園生活中感知自然、重塑自我、探尋生活真諦的奇特歷程，以及其間關于自然、人生、人性等的思考。

梭羅筆下的瓦爾登湖是“大地的眼睛”，他用科學家般的精確與詩人的靈性，捕捉著湖水的色彩變幻。夏日讀罷，在字里行間能感受到湖水的幽靜、深邃、澄澈、美妙，涼意頓生，身心俱凈。

獨居湖畔的梭羅，過著最簡單自然的生活：“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盡生活的骨髓，過得扎實，簡單，把一切不屬于生活的內容剔除得干凈利落。”同時，對四季觀察與體悟，在大自然中獲得心靈的滋養，“有時，在夏日的清晨例行沐浴后，從日出到日中，我一直坐在灑滿陽光的門口，沉湎于幻想的世界。四面是松樹、漆樹和山胡桃樹，鳥兒在周圍歌唱，不時悄悄地掠過房頂，幽靜和僻遠籠罩著這里，直到太陽斜傾西窗，或遙遠的大路上傳來旅人馬車的轔轔，我才意識到光陰的推移。好似玉米成長于暗夜，我在夏天獲得了滋養。”這種與自然同頻的生活節奏，恰是對現代社會快節奏焦慮的溫柔反叛。

正如英國作家喬治·艾略特所說：《瓦爾登湖》是一本寂寞的書，一本孤獨的書，一本智慧的書。從這個意義上說，《瓦爾登湖》是屬于心靈的。梭羅坦言：“我并不比一朵毛蕊花或牧場上的一朵蒲公英寂寞。”可是，他在晨光中靜坐半日沉思，看螞蟻爭斗，觀星辰流轉，將寂寞與孤獨轉化為心靈豐盈的契機，抵達內心自由深邃之境。

這讓人想到歷史學家許倬云的話：“往里走，安頓自己。”我們的心靈，才是我們真正的立命之所。安頓好心靈，才能安頓好自己。

梭羅在瓦爾登湖的生活已過去180年之久。如今，再次閱讀這本誕生于19世紀工業喧囂中的“寂寞之書”，依然會感受到自然和生命之美，感受到心靈的純凈，如同被文字冰鎮，消解了盛夏的高溫、凌亂和慌張的日常，簡靜安然，心底一片清涼。

盡管現實中的瓦爾登湖已難尋原貌，但愿你我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瓦爾登湖，找到心靈的寧靜、自由和閑適之地，在內心覓得心靈棲息的永恒家園。

（作者單位：江蘇省揚中市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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