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上

【散文】

大河之上

■ 趙武明

一座城市被一條大河流成兩半，河居其間，城曰蘭州，河謂黃河。北岸白塔聳立，誦經聲縈繞；南岸蘭山挺拔，攀登者問天。

日落之時，佇立河畔，城市和大河在夕陽中愈加燦爛。一只鳥從河面掠過，遽然影逝。唯有鳥鳴聲臨過山頂的松柏，掠過夜露浸濕的青苔，棲息于河面冉冉白霧之上。

遠處一輪明月逐漸上升。在黛色山巔之間，初露如拱。月色清輝，乳光寂靜。仿佛那彎拱月之后，還隱藏著一個月色純潔的世界，令人神往。

蘭州的“蘭”字，非常美。特別是繁體字的“蘭”，好像有香氣似的，吸引著您不得不來，讓您匆忙的腳步不得不留駐。蘭州,一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蘭州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早在5000年前，人類就在這里繁衍生息。西漢設立縣治，取“金城湯池”之意而稱金城。隋初改置蘭州總管府，始稱蘭州。自漢至唐宋時期，隨著絲綢之路的開通，出現了絲綢西去、天馬東來的盛況，蘭州逐漸成為絲綢之路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商埠重鎮、聯系西域少數民族的重要都會和紐帶，在溝通和促進中西經濟文化交流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夕光和月輝交替洗禮過的黃河靜靜流淌，以最溫柔最純潔最寧靜的神態賦予母親河寬容博大的情懷。此岸彼岸，塵間煙火與愉悅人生，均因河生。生命就像一條河，左岸是無法忘卻的隱隱憂傷，右岸是值得把握的熠熠年華。中間飛快流淌的，是成長中最美好的記憶。

蘭州是一座蔚藍的城市，天高云淡，萬籟歌唱。這時的黃河，沒有了旖旎，沒有了絢爛，唯有靜靜流淌，可她并不是蕭索寂寞的，更添了一種別樣的味道……唯有黃河靜流，才有如此的淡定，才敢有素面朝天的勇氣。

因黃河穿城而過，蘭州便成為一座有靈性的城市。不但有山，而且有水，山水相依，水山為鄰，行走其間，記憶便更加豐盈。行走在這座城市，在匆匆的步履中有一些情愫會束縛著奔跑的腳步，讓你在溫柔和偉岸中尋找一些溫情和守護，讓你在古樸和現實中捕捉一些真實和美好，讓你在厚重和變幻中留駐一些溫馨和記憶。

登上皋蘭山或白塔山暫時忘卻一切，極目遠眺時心曠神怡；坐在黃河岸畔看波光粼粼，聽濤聲陣陣時，瞬間壓抑的心情或許會舒展，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暮色縈繞著兩山上蒼翠的松柏，郁郁蔥蔥的葉尖兒上，掛著璀璨的光亮。風吹時，枝葉涌動，那些奇異的光芒也跟著閃爍不定。幾顆光點投影在眉梢上，似是蝴蝶的翅膀俄頃之間動了又動。夜色迷人，喧囂之后便是沉寂。

黃河東流，逝者如斯！

羊皮筏上，花兒漫唱。

霓虹閃爍，律動城市。風和人依然沒有分清方向，也沒有握手言和。風隨著意思吹，人隨著河水流。凝視黃河，只要輕輕一想，就能觸摸到夢境的地方；只要來過一次，靈魂便能從此安頓。大河之上，俯仰厚地高天，意境蒼蒼茫茫。

瞧！濱河路上的垂柳，在朝陽中，被身邊的游人萌動了，也忍不住探出了頭，扭動腰肢，綻放生機。愜意的人們，沐浴在暖陽，倚在橋欄，或拍照或觀景。遠處傳來高亢的秦腔，向人們炫耀這個城市依然熱鬧！

驀然，河面上三兩只水鳥恣意飛翔，或高或低或掠過水面。夜晚的黃河如絲帶亮眼。間或瀲滟，水天一色，旋進人的心里，泛起層層碧波。還有水鴨，嬉戲相逐，先知水暖。

長橋臥波，壯美怡人。天塹變通途，幸福兩岸人。橋梁成為一條絲帶帶，飄曳在黃河上，美不勝收！一座座黃河大橋崛起，拉近了城市南北的距離。

蘭州，是徘徊在心間最溫暖的一個詞，她可以給你力量，她還是你疲憊的心靈休憩的最佳港灣。蘭州，是心頭揮之不去的記憶，在行進的日子，她記錄著你的喜怒哀樂，讓你欲罷不能。人間萬象，有人生命艱苦，一旦融于蘭州，便也知足。有人生命絢爛，終究歸于寧靜。齊全的和諧歸于一身，完整的美均勻通體，蘭州是人性的方舟，黃河是心靈的家園。在這座充滿人性的城市，你可以找到精神的皈依。坐擁大河之上的金城，日新月異，讓游客刮目相看，流連忘返。

行走在大河旁，順著水流，一路向東。語欲凝噎時，那花兀自開，俏麗枝頭。可是斑駁的枝葉，倏然讓大河兩岸靈動起來！所有的日子都那么值得期待，所有的過往也都融化在朝霞中，透著明艷的光。于是，棲居在黃河邊的人們過著詩意的生活。

奔流的黃河，九曲十八折，聚集起許多細流，合成一股有力的洪濤，向東遠去。穿過了懸崖峭壁，沖倒了層沙積土，裹挾著滾滾的沙石，快樂勇敢地疾駛。遇到巉巖前阻，憤激奔騰；經過細軟的平沙、鮮艷芳草，靜靜地流著，低低地吟唱著，輕輕地越過。遇到暴風雨，心魂驚駭，暫時渾濁了，擾亂了；風平浪靜后，增添了新生力量。遇到晚霞和新月，交相輝映，投影中，清冷中帶些幽幽的溫暖，簇擁著一路向東……終于有一天，遠遠地望見了大海，多么遼闊，多么壯觀，多么光明！大海熱情地伸出莊嚴的臂膀接納。海納百川，歸化了，一切平靜而坦然。人生何嘗不是？居住在兩岸的居民，穿梭著奔波自己的日子，裝點生活，幸福的笑顏映在黃河這面大鏡子上！

生命的大河經流不息，流走的是歲月，流不走的是記憶和故事。

大河東流，萬馬奔騰，不舍晝夜。

大河之上，蘭州煥發著向上的氣息！

（作者系青年作家、評論家、資深媒體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甘肅省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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