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祁連起

風從祁連起

■ 趙武明

風，呼嘯而至，突然間。人們已經習慣于這樣的黑風黃沙，不再驚慌。

風從何處來？生活在絲路邊陲小鎮、霍去病屯兵地方的老人們都會說祁連山。不是風口呀，更不是風庫呀！瓜州才是大風起兮的策源地，離這兒還有千里路，刮到這兒估計會成了習習微風。

兒時，尤其是春風過后，三四月份吧！春寒料峭，萬物復蘇。風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肆虐的，不像夏天的風，帶著燥熱的不安；也不像秋天的風，帶著收獲的喜悅；更不像冬天的風，帶著凜冽的狂嘯，讓人縮手縮腳。閑了一冬的農人們，剛把農田收拾妥當，開始播種施肥，忽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人仰馬翻，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大地茫茫，白晝如夜。間或有大樹被刮折，路人被刮著亂跑，呼天喊地。河西走廊的黑風是令人膽戰心驚的。起風時，有預兆，雞犬不寧，氣溫遽然下降。村里的喇叭會提醒大家安穩呆在家中，不敢外出。學校的廣播也會再三通知，學生也要安全呆在家中。家，此刻成了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家，也成了最好的避風港。那時，人們經歷得很多，風來風走，都已經麻木了。聽著窗外呼呼的大風，在黑暗的屋子里，守著火爐或者在炕洞里燒上洋芋，也不說話，也不動彈，靜等著風漸漸離去。

我經歷黑風天，大概是在小學四年級吧！記憶里，大人們會把門和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可風還是會鉆進來，不時敲打著屋頂、窗戶還有木板門。外面風聲大作，屋內我自巋然不動，心里都在默念著：這鬼天氣何時才能結束！

日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流逝，以至沒有來得及回一回頭。生命真是一個永遠向前的過程，對昔日的懷念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逐漸明事理后方曉得：這是自然災害，會要命的！生活在黃土地上樸實的農人們也是逆來順受，也不當個事兒。后來經歷多了，就開始學會“御敵”了。防風治沙，在戈壁灘上栽樹種草。白楊樹、沙棗樹、紅柳、胡楊、芨芨草等。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有了付出，終有回報。昔日的荒灘綠意漸濃，就連不毛之地忽然也多了希望的顏色。

風，似乎不再那么張狂，也一年比一年少了。

風從祁連山吹來，習習涼意，將沉醉的人們吹醒。不再是黑風，不再是狂風，不再肆虐，不再張揚，有的只是徐徐的舒適和柔柔的溫情。

祁連山，有讀不完的絲路故事。山川、河流、草原、花海，訴說著悠久的歷史。藏原羚、雪豹、巖羊、血雉、藍馬雞、紅腹錦雞，活躍著祁連山的生命。人與自然的和諧，構成了一幅完美的畫卷，宕開在跋涉者的心間。

（作者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甘肅省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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