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拉鄉”

【鄉情鄉韻】

懷念“拉鄉”

■ 王振業

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我，童年一直生活在膠東半島大沽河流域的農村。記憶中，無論是春夏秋冬還是嚴寒酷暑，到村里來游鄉的商販絡繹不絕，游鄉當地話叫“拉鄉”，就是在鄉村中流動著兜攬生意。

貨郎挑著載滿貨物的扁擔，搖著撥浪鼓走遍鄉村犄角旮旯，現在看來，那就是一個移動的雜貨鋪。慢慢地，貨郎擔被架子車、手推車、自行車、拖拉機、三輪車、汽車所替代，運貨工具變了，可買賣依舊紅火，種類也越變越多：有磨剪子搶菜刀、打鐵鋦鍋、收廢品、收頭發、修電器等服務的；有賣針頭線腦、醬油醋、泥老虎等貨品的；也有換蝦虎、小螃蟹、掛面、桃酥等的。

說到“拉鄉”，就不能不提那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漢子們粗獷的叫喊、婦女們悠揚的說唱，蘊含著質樸的鄉土氣息，又散發著特有的活力，如同一段生活的苦樂年華。

交易方式也靈活自如，可以現金支付，賒賬也行，比如賣雞鴨鵝的商販，為講究誠信和顯示禽類的成活率高，往往先把售出的信息記下來，等禽類養大后再來收錢。有些商品則可以用農作物按比例交換，比如：用地瓜干換蝦醬、小螃蟹等海產品，用麥子換香油、豆油、花生油、火燒、方便面，用黃豆換豆腐等，取長補短，各取所需。

時間長了，“拉鄉”似乎成了一種約定俗成，也成了鄉親們茶余飯后交流的話題。諸如，“今天東海崖來賣的那個蝦醬味道真鮮。”“東莊換豆腐的老王明天該來了。”等等。

聚集人群最多也最熱鬧的當屬針頭線腦雜貨攤了。聽到“卜楞卜楞”撥浪鼓的響聲和吆喝聲，大姑娘、小媳婦不約而同就循著聲音蜂擁而來。獨輪大推車上，擺放著木制四方分格貨匣子，上面鑲著玻璃，透過玻璃能看到琳瑯滿目的日用百貨、胭脂水粉等等，應有盡有。如果把那時的雜貨攤比成現在的便利超市一點也不為過。那雜貨攤之所以這么誘人，大概是它承載著女人們對外面世界的渴望和她們的愛美之心吧。

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當屬賣冰糕和桔子水的商販了。自行車貨架上綁著用泡沫箱子改裝的保溫箱，冰糕、雪糕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著。炎炎夏日能吃上一根五分錢的冰糕、一毛錢的雪糕別提有多么心滿意足。雪糕含在嘴里一口一口慢慢吮著，任清涼和甘甜順著舌尖傳遍味蕾。吃完了冰糕棍舍不得丟，收起來可以編成蒲扇等小玩意兒。至今，舌尖還依戀那份沁人心脾的感覺，它保留著兒時美好的記憶。

即墨這座古城歷史文化悠久，沽河周邊農村民風淳樸，“拉鄉”買賣反映了地域特有的人文風俗。

歲月流逝，不知不覺已走出農村30年。蝸居城市的我，每逢想起那些久遠而熟悉的“拉鄉”情景，就會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那種親切，令人心醉，揮之不去。

（作者單位：國防科技大學供應保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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