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情愫

【人生百味】

紙上情愫

■ 陳甲取

一直以來，對紙都有種難以說清道明的情愫。說起對紙的記憶，還要追溯至孩提時代。

姥爺當過民辦教師，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尤其精擅顏體。每次跟著媽媽去看姥爺，經常會看到他端坐于桌前寫字，那宣紙素白雅凈，令人一看便心生親近感。見我到來，姥爺便會放下毛筆，將我抱起，親近一番后，握著我的小手教我寫字。我便在紙上肆意縱橫，媽媽心疼我糟蹋宣紙，揚手欲打，每次都被姥爺笑呵呵攔住，任我在紙上揮灑出蚯蚓般的字跡，渾不心疼那價格不菲的宣紙。如今想起，只覺墨濃紙厚情悠長。

那時候沒有印刷的春聯，都是靠手寫。每年臨近春節時，親戚鄰居便會拿著新買的紅紙，爭相請姥爺寫春聯。姥姥將紅紙裁剪成合適的尺寸，堆在桌上，姥爺便揮毫潑墨，寫就一幅幅春聯，墨黑的字跡鋪陳在殷紅的紙上，那火紅的喜慶，怎一個樂字了得。

在麗江古城四方街閑逛，轉過街角，步入一家店面古樸的東巴紙坊，架子上擺滿了各種紙制品，那些紙張色黃質厚，并不細膩平滑反而有種糙澀感，作坊后院，大鍋正自蒸煮著紙漿，美麗的納西姑娘以棍攪拌，動作優雅閑適。在裊裊的煙霧中，饒有興趣地淘了幾張東巴紙，請作坊的納西老人書寫幾行東巴文，盡管那象形文字無異天書，卻因東巴紙而別有意趣。

前段時間，整理書房，翻揀出中學時代的日記本。那時候還沒有博客等網絡載體，要留下時光的痕跡靠的只是紙筆。午后無事，翻閱那一頁頁泛黃的紙張，重溫當年讀書時的種種往事，十余年前的記憶，重又在腦海里鮮活起來。日記中夾著的數封情書，仍浸潤著淡淡的墨水味，字字句句而今讀來，昔年的愛恨稚語再度響于耳畔，脈脈情愫盡在方寸紙張間縈繞，隨著指尖頁頁流轉，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如今，我們有了現代化的通訊設備，鍵盤取代了紙筆，紙張漸漸退出我們的生活。相較于更為便捷的電子讀物，我還是癡迷于紙質讀物，每次打開新印刷的報刊，便覺有一股油墨香飄出，那印滿方塊字的一摞摞紙張，摩挲起來自有一種厚實感，也更多了手捧掌握的溫情。

鐘意紙張，多年來情愫難改，也許，令我留戀不去的不止是紙張，更有那份如醇酒佳釀般的久遠回憶。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人事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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