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老方

【凡人凡事】

向導老方

■ 繆菊仙

老方是山農，是朋友因登山而臨時找的當地向導。

初見老方，閃入眼的就兩個字：干練。中等身材，瘦削，全身上下，純迷彩系列，迷彩服、迷彩包、迷彩鞋，腰間木制刀殼里別一把鋒口閃亮、銀光逼人的柴刀。那道銀光仿佛剛打磨的，一抹锃亮是如此鮮活。柴刀是山農的標配，如同江湖俠客的劍，是膽氣，是風景。

在老方指引下將車停放于老方家門口，二層小樓，外加一幢拙樸的黃泥房老屋。老屋外，劈成一尺余長的柴禾整齊碼在墻根，足足有一人高。老方說，家有煤氣灶具，但他仍喜柴灶，土柴灶做的飯菜滋味足，開胃養胃。一眼瞥見院子一角停泊一輛越野車，老方自豪地說是他的“坐騎”，今年65歲的他兩年前學車買車。連接山外的世界，除了手上的智能手機，便是眼前的這輛車了。老方說他微信用得溜，建群發圈樣樣在行，對著“小紅書”做面點，饅頭、包子、餃子，做得毫不含糊，比街上賣的還好吃呢。我對老方刮目相看，這個向導不簡單。

我們一行人跟隨老方步入山林。“這山我熟悉著呢，一年上下無數次。”“當向導嗎？山上農活不多了吧。”老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他說山上農活主要在春秋季，當向導是偶爾，他是附近山林的護林員、森林消防員，巡山是他的工作，故熟悉山林的一草一木。

一路上，我改用不太地道的方言和老方聊家常，老方一下打開了話匣子。他告訴我，他曾在海軍東海艦隊服役六年，持有青島艦艇學院的大專文憑，復員后當過一屆村主任等等。老方說家事說得實在, 說他的一雙兒女全憑他們自己努力讀書，如今在大上海有不錯的工作，有房有車。說到飛出大山出息了的兒女,他無一般農人常有的炫耀，微微的自豪也是一閃而過。他的妻子半年前赴上海照料孫兒，兒女本動員他一塊去的，他說離不開大山，山里多好啊，城市車水馬龍，出個門他誰都不識，而山林的一草一木卻是他的“老友”。

老方拿起柴刀清理倚側而出的荊棘，用手摸摸一棵枯葉的松樹，掏出手機拍了照，老方擔憂地說：“這松線蟲啊，真要命哦！”邊說邊順手撿起路旁的一只飲料瓶扔進手腕上的環保垃圾袋里。我說：“老方還是環保衛士啊。”“順路帶下山嘛，減輕山林負擔。”老方“嘿嘿”一笑，繼續有關山林的話題，說山農靠山吃山勤勞致富之事，春挖毛筍采箬葉，秋砍毛竹護松林,說當下豐衣足食的好光景。“山里人，只要勤勞，遍地都有寶。”“我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麻將，抽煙喝酒傷身體，打麻將扯閑話惹事非，還不如上山砍毛竹呢，又鍛煉身體，又賺錢。”雖說一百斤毛竹只賣十七元，但老方已是心滿意足了。純樸自然的話語，如山泉清新，和山林混為一體。

對于生活，老方滿滿的幸福感，一言一行透著正能量。朋友戲說,向導老方純樸勤勞、善良睿智，是今日山林最美的風景。下山時，我們各自收拾橘子皮、餅干盒、飲料瓶，放進隨身帶著的垃圾袋里，沿著山路，和老方一起撿拾之前登山客留下的垃圾，一并帶下山。

（作者單位：浙江省衢州市政府采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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