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想要在這里度過

【人生百味】

余生，想要在這里度過

■ 張燕燕

大理到臨滄的鐵路通車了，乘火車從臨滄到巍山只需要71分鐘，這個喜訊讓我這個大理迷躍躍欲試，想立馬起身去巍山吃一碗耙肉餌絲，然后駐足于我的詩與遠方。我一直覺得，去一個地方一次是旅游，而每年一次是深愛，源自于骨子里的款款深情。巍山，在我心里就是這個特別的存在。

大學時曾與同學回了一趟她居于步行街的老家。彼時，步行街還沒有這般繁華，她的母親在家門口擺了一個售賣布鞋帽子的小攤，在游人的挑挑撿撿中支撐著這個小攤，她的父親燒得一手好菜，那日的美食記憶至今讓我難忘。很大程度上，美食是我一直喜歡巍山的原因，一個能為小吃專門開設節日的地方，絕對是吃貨必去的天堂。

   彼時，愛慕上美術系一位巍山籍的男生，那個青澀的年齡，女生總是矜持著不敢將愛輕易說出口，只在每一次食堂打飯時默默注視著帥氣的他，或許在操場的轉角，或許在宿舍門口，那些心慌意亂的不期而遇總是令我羞澀得不敢抬頭，愛情的種子一直被掩埋在心底不曾遇見光明。“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青春期這段朦朧的暗戀在顧城的詩句中美好地萌芽，也在畢業之后隨時間消逝。

時光流逝，畢業之后的許多年，我也去大理，也回學校，但必然小住的一定是巍山。

在巍山，我是隨意的，不施粉黛，著一襲棉麻長裙。我一直喜歡這種佛系的裝束，只是我臃腫的身形夸大了人們的想象力，所以我一直謹慎穿著，其實，何必在意，在這個陌生的小城，自己舒服就好。此刻，我右手托腮，翹起二郎腿，瞟眼旁觀著陌生的一切。這種姿勢在家中是萬萬不可的，家中長輩必然警示，小孩子翹什么二郎腿。于長輩視線之外，我丟掉如履薄冰的規矩，成年人大都無法跨越的自律且在此刻讓我慢慢卸下，慢慢登上鐘鼓樓，聽風，懷舊，縱觀市井之味。

在巍山，我是灑脫的，與同學依偎著坐在街頭小店門外，我們就這么坐著，看人來人往：走街串巷的小年輕，被父母牽住小手蹦蹦跳跳的小朋友、溫馨幸福的一家三口，手牽手悠然閑逛的甜蜜情侶，扶老攜幼優哉游哉的一家子，行色匆匆的原住民，還有如我一般卸下背包放空自我的獨行俠，大家彼此并不相識，四目相對仍報以禮貌性的微笑。當時的照片我至今依然留著，每每觀賞還是可以感受當時的云淡風輕，終是回不去了，那日輕柔的風，那時相聚的人，唯想要駐足的心依然如故。

在巍山，我是熟絡的，迎著微風，與每一縷香鮮迎面而來。耙肉餌絲、一根面、手工面條、青豆小糕、棠梨花粑粑、偰氏面片、冬瓜蜜餞、木瓜蜜餞、木瓜冰粉、甜白酒、泡皺皮辣、泡大蒜……這個小城總有我垂涎三尺的美食記憶。早晨，到南詔文化廣場旁吃一塊五毛錢的稀豆粉鍋巴；午后，到蒙陽公園的大樹下擇一陰涼之處，要一碗糊米茶，配一壺水一碟瓜子，與朋友談天說地，喝到水盡；傍晚，到星拱樓找善良的大媽吃一碗手工冰粉，點綴玫瑰花醬，激起我滿滿的兒時記憶。隔天，吃一碗三元錢的甜白酒，甜而不辣，汁爽水甜，實在是解暑佳釀。

在巍山，我是滿足的，很多年前來過就一直喜歡，所以每年都預留時間交予巍山，很多朋友常會咨詢我，去昆明或大理路過巍山，半天可以去哪里玩。我通常會根據朋友停留的時間與老幼的比例提出合理的游玩建議，每次我都像原住民一樣告訴他們，匆匆半日的停留你們是無法讀懂巍山的，下次多住幾日。可惜我也只是一個過客，一個忠實的過客。巍山的慢生活你看看悠然的原住民就知道，長居于此才是秘訣。清晨，與同學的母親一起吃一碗不網紅不排隊的扒肉餌絲，拎起菜籮逛早市，菜市才是人間煙火的起源地。熱氣騰騰的青豆小糕，掛著露水的新鮮蔬菜，迎著春風生長的野菜野果，醬香撲鼻的各種咸菜……采購了滿滿一籮，回家，過星拱樓，向南熏街，穿梭于市井。

春風萬里，總有一些會與你相擁，而我，想要在這里靜靜享受久違的慢時光，風，靜謐，和煦，每年一次的抵達依然如故。抬頭，看云卷云舒；側目，觀紅塵俗世；閉眼，任微風吹拂面頰。余生，想要在這里度過，擇一良田，采菊東籬之下。

   （作者單位：云南省臨滄市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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