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滿老屋的楓藤

【繽紛世界】

爬滿老屋的楓藤

■ 魯珉

說起楓藤，可能很多人不知為何物，若是說爬山虎，可能就知道了。是的，爬山虎就是楓藤，楓藤就是爬山虎。

感覺生長楓藤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只要有陡壁空地，有陽光，有雨水，就有楓藤。比如，我家的老屋，老屋后面的保坎，以及老屋前一壩水田邊的巖石上。

特別是老屋的側墻上，一瀑楓藤格外茂盛，好多年都是那樣。從我記事起，那快鋪滿墻的楓藤就旺盛地生長著。

老屋是那種鄂西山區典型的土墻屋，足有兩尺多厚的用濕度適度的黏土夯實而成，冬暖夏涼。雖墻面做了堅實處理，但風吹雨打，仍然會顯露出一些細小的裂縫，這也許是楓藤喜歡附著的原因吧。

老屋好像已經不起歲月的滄桑，顯得很陳舊了，就連陽光照射在它的身上，也暗淡了許多。

老屋的兩側都是菜園子，屋后是一面高約一丈多的保坎，保護著老屋不受山上來水來石的驚擾。或許年代久遠了，老墻根處總會長出一些花花草草，那幾株楓藤便是其中最多的。它攀爬到半人高時，每根小藤又長出許多小枝，繼續沿墻往上攀援。

兒時的我，不懂事，總喜歡有事無事去扯楓藤的葉子，覺得那種葉子很好玩，厚實，一扯會帶起好長一條。我就跟母親說：“這藤怎么往墻上爬啊，不怕把墻弄壞了么？”母親笑著說：“不會的，它貼在墻上，就像米湯漿一樣，把墻粘得牢牢的。也像鎮上那些紅磚房子的鋼絲網一樣。”那個時候，只有鎮上才有鋼筋紅磚房。

后來去武漢上大學，百年宿舍的外墻上也有楓藤，就連去行政大樓的臺階兩旁，也會生長著楓藤。每每看見那些不論什么環境下都長得茂盛的楓藤，總會想起老屋周圍的同樣的楓藤。

直到那個時候才知曉，這楓藤千百年來都受到文人騷客的追捧。“纖纖小手緊抓墻，映月輝星獨自狂。一夏攀登迎烈日，三秋環繞傲寒霜。風姿不遜春花美，神韻猶如楓葉香。藤蔓干枯情未了，紅紅笑臉唱輝煌。”這首詩無從考證是誰寫的，卻覺得再沒有人把楓藤寫得如此詳細、透徹與深刻了。

后來，讀到明代唐寅寫的楓藤，更覺楓藤的詩意唯美。“撲檐直破簾衣碧，上砌如欺地錦紅；拾向砑羅方帕里，鴛鴦一對正當中。”唐寅筆下的楓藤，與百花并無兩樣。

轉眼又是一個秋，楓藤的葉子也隨著秋的到來開始變化。墨綠的葉子開始變淡，繼而變成淺紅。秋風勁吹，楓藤的葉子就變成深紅了，像忽明忽暗燃燒的火，遠遠望去，猶如一幅幅火的浮雕。

隨著氣溫的變化，楓藤的葉子又由紅變紫，仿佛燒枯燒焦似的。直到寒冷的冬天，楓藤的葉子便幾乎全部枯掉了，一個輪回就要結束。只等春來時，楓藤又會煥發出新的綠色。

楓藤的一季，不論貧瘠肥沃，都會努力地生長。它用一生的努力，將自己舒展成一幕細長多姿的千手觀音，也用自己的堅強，詮釋出一種強韌的生命力。

那爬滿老屋的楓藤，長在明媚的春光里，給老屋帶來新嫩的氣息，比桃紅李白開得久遠，真實，低調，沉香。城里偶爾也會看見楓藤，卻沒有鄉下的那份質樸、那份幽閑。

但無論生長在何處，不屈的楓藤，總是有著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掛絲如簾的藤蔓，在墻頭、石上、坡面，默默地編織起一幕彩色的夢幻，或砌一堵自己攀爬的墻，任憑風吹雨打，活成一種別樣的風景。

（作者單位:湖北省宜昌市猇亭區政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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