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劇之韻

【鄉情鄉韻】

豫劇之韻

■ 王吳軍

我一直覺得，是黃土地和黃河水孕育出了豫劇這種河南地方戲。豫劇就像黃土地和黃河水一樣，既有嬌媚的容顏，也有豪放的神韻。我曾經認真傾聽過很多豫劇名家以及鄉村市井之中那些名不見經傳的男人和女人演唱的豫劇，見識過豫劇名家的精彩演唱，相比之下，那些名不見經傳的人演唱的豫劇雖然不是那么講究，卻也給人一種別有韻味的感受。

前幾天的一個周末，閑來無事，我忽然想聽豫劇，于是，就在電腦上找到了豫劇名家李斯忠演唱的《下陳州》來聽。“想起當年中皇榜，高中魁首把名揚。披紅插花金殿上，游三宮和六院去見娘娘。包拯不是俊雅相，二爹娘生下我這黑面膛。宮娥才女連聲笑，笑我包拯貌不揚。那時我用言忙奏上，說與國太聽衷腸。我言說包拯面黑心地正，要與國家做棟梁。說得三宮心歡暢，賜我三尺紅綾遮面龐……”這段唱腔唱得剛柔相濟，洋溢著河南味兒的藝術之美。李斯忠在豫劇舞臺上從童年的包公演到晚年的包公，因為他嗓音洪亮，猶如虎嘯獅吼，一聲唱出能夠傳揚數里之遙，再加上他常演黑頭，身材高大，扮相威嚴，因此，人稱豫劇舞臺上的“活包公”“黑臉王”。我很喜歡聽李斯忠演唱的豫劇包公戲，一直覺得，如果聽豫劇不聽聽李斯忠的演唱，那是有缺憾的。李白在他的詩中說：“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李斯忠演唱的豫劇包公戲就有一種黃河之水奔流到海的雄壯氣勢，遼闊而悠遠。

豫劇在我的老家西場村也是深受大家喜愛的。即使是平日里，村子里也經常會響起演唱豫劇的聲音，從李斯忠演唱的《下陳州》等包公戲，到魏云等演唱的《朝陽溝》，從馬金鳳演唱的《穆桂英掛帥》，到柳蘭芳演唱的《小二黑結婚》，從劉忠河演唱的《打金枝》、崔蘭田演唱的《桃花庵》，到陳新理演唱的《李雙雙》，鑼鼓管弦伴著動人的豫劇唱腔在街頭巷尾悠悠長長地縈回著，讓人聽著聽著就忍不住想跟著哼唱幾句。雖然不是坐在舞臺前觀賞傾聽，卻絲毫不減豫劇的巨大感染力，讓人聽起來無比愉悅和沉醉。在小村里聽豫劇，我總是覺得于古樸中更沾染著泥土味，給鄉村人家的生活平添了一絲生機勃勃之氣。

豫劇是豐富多彩的，不僅敘事緊湊，而且陳情動人，唱起來既可以如豪放詞一樣酣暢淋漓，也可以像婉約詞一樣柔曼婉轉。我第一次聽苗文華演唱的豫劇《桃花庵》里《九盡春回杏花開》這一唱段的時候，一下子被深深吸引住了。苗文華飾演的竇氏充滿思念、牽掛和傷心：“九盡春回杏花開，可是又一載，九盡春回杏花開，那鴻雁飛去紫燕飛來，見那翠綠紗窗春可愛，見那白鷺雙雙別鸞臺，見一對蝴蝶兒飛過了墻外，見那一個小蜜蜂采花來……”這一段苗文華唱得婉約動人，聽后能夠令人產生深深的共鳴。

一段又一段的豫劇唱腔，是淋漓盡致，是風光無限，是一聲聲訴說，也是一時又一時的消磨，是塞下秋來風景異的蕭瑟，是春水碧于天的溫潤，是竹杖芒鞋輕勝馬的呼呼生風，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無言惆悵，是長歌當哭的悲壯，是悲喜交加的沉默，是汪洋恣肆的博大，是深情不渝的堅守，是高亢的明亮，是低徊的纏綿，是塵世里的點點煙塵，是天地間的悲歡離合。

閑暇的時候，我喜歡聽一聽豫劇，質樸而動人的唱腔在屋子里有板有眼地響著，我的心間彌漫著閑適的快樂。那一刻，只覺得和風拂面，心馳神飛，又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生活中常常有各種各樣的喧囂與繁雜，但是，終究在豫劇的動人唱腔營造的藝術之美里，打開了一片安然閑適的天地。

鑼鼓管弦一陣響，人間已經是百年。豫劇演繹著世上的許多故事，有悲有喜，有笑有淚，我只想在豫劇酣暢淋漓的傾訴里，靜靜地品味紅塵情愫，懂得如何去好好擁有并呵護人間的真情。

我想，只要好好珍惜，只要好好努力，豫劇這種河南地方戲就會隨著時代的輝煌一起輝煌，在黃土地的厚重和黃河水的浪濤里，就像一棵花樹一樣，愈加明艷動人，愈加韻味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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