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記趣

【我的書房】

書房記趣

■ 黃民錦

說起書房，文人雅士習慣把或大或小的書房冠以堂、閣、樓諸名，或以齋、廬、室、居、軒為號。我才疏學淺，不足以附庸風雅，并未給書房起名稱號。但我家處處皆是書房，將書視為“吾土吾民”是也，頗有“本然俱足花欲開，淡染濃抹隨心裁”的意境，以陶淵明“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句子比喻頗為恰當。

房子重新裝修時，夫人把西面的房間陽臺打通，辟成一間30多平方米的書房。沿著書房四周，從地面到房頂，一溜兒排滿定制的書柜，可容納書本數千。不同種類、裝幀各異、大小不一、五顏六色的書本在書柜并列、交錯，參差不齊。夫人又購一書桌，置于書屋中間，其長兩米，寬三尺許，桌上無“窗明幾凈”之時，只有書本堆砌之景。夫人對此仍不滿足，又將主臥室的衛生間打掉，權作小書房，亦可收納書本逾千。不僅如此，為了安頓越來越多的書籍“寵兒”，她不管不顧我因書本過多、擺設雜亂的抱怨和抗議，多次添購簡易書架，幾間臥室、幾十平方米的客廳，角角落落充滿了簡易書架的影子。面對直抵天花板的一架架、一格格書柜，心思恍惚間，博爾赫斯“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的名句從我心頭泛起。

人生如同一棵樹，一年四季呈現出不同的風景。我家書房所收藏的書本，映射出主人的興趣愛好，記錄了藏者步履留痕。就我而言，早期的書籍是財務會計與財政管理，而后是財政預算管理等方面，從側面反映出我從學校畢業后，40余載歲月中，先后從事預算、國庫、政府采購、稅收、法制等不同工作崗位的足跡。而夫人，早年擔任企業負責人，購置的書籍大多是企業管理、心理建設以及人力資源管理。歸隱江湖后，癡迷于中醫中藥、易經國學等，對于此類書籍，她基本無免疫力，手機頻點，書本便源源不斷“叮當”而至，我只好充當辛勤的搬運工，也充當圖書管理員，定期不定期將書本分門別類整理上架。但過不了多久，夫人為研究醫術，又將書本打開，隨意擺放。對于她的所謂“名人大家書本都是如此亂擺亂放”的說辭，我只好抱以“呵呵”一笑。有一次，我在搞衛生時，望著層層疊疊、滿滿騰騰散落一地的書本，心中無名火起，將清朝才子紀昀先生的“書似青山常亂疊，燈如紅豆最相思”的美言拋之腦后，忍不住叨咕幾句，“戰火”燃起。

令我佩服的是，夫人常常用其所學知識，為家人、親友義務診病，對一些常見的頭疼發燒咳嗽，可以說手到病除——兩三味藥，三五劑，幾毛幾塊錢，便可治愈。對一些疑難雜癥，也有所長。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她通過微信，對病人進行舌診，病人既避免了奔波之苦，也沒有了密切接觸的恐懼。

“此心安處是吾鄉。”夫人早年身世坎坷，曾經家貧如洗，年少輟學，背井離鄉赴羊城打工，念書、愛書、讀書是她心心念念的事。她常常在夜深人靜時，在由衛生間改造而成、小而雅致的“斗室”，靜坐一隅，研讀中醫書籍，潛心中華文化。掩卷沉思，怡然自樂，不知翻爛了多少本書，儼然“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的寫照。

心中有陽光，生活因熱愛而美好。我也時常端坐書屋，閑情偶記，窮幽極微，文心不老，筆耕不輟，信手點染散文、隨筆。

因了處處皆是書屋，我們夫妻的內心是豐贍的，慶幸人的生命可以如此豐盛。

（作者單位：廣西壯族自治區財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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