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輛摩托車

【感懷】

人生第一輛摩托車

■ 趙仕華

生活如大海，我逆水行舟，不斷被往后推，直到回到往昔歲月。讀師范學校的時候，我看見老師騎著摩托車在校園里穿行，便羨慕得不得了。

現在我的記憶里還定格著這樣的一幕：夏始春余，陽光明媚，老師騎在摩托車上，頭發迎風而起，他的背后落英繽紛……我身旁的一個同學瞪大了眼睛，“等我畢業了，一定要買輛摩托車。”——他的話代表了無數同學的心聲。

參加工作的第二年，我和哥哥兩人共同出資買了輛摩托車。資金主要來源于貸款，當時摩托車6000多塊錢一輛，我和他的工資每個月300塊錢左右。算下來我們倆不吃不喝要近一年才能還上。這是一輛紅色的“嘉陵125”摩托車，當時已經有了馬達，不用費力地踩起動桿了。

這輛摩托車與我的感情頗深。記得最初學騎摩托車的時候，從小鎮上開往某市的班車，總是在早上10點過的時候經過我們這段鄉村路，而那個時候我恰恰沒有課，便推著這輛摩托車到馬路上學習騎行，遠遠地看到這輛車過來，我心一慌，馬上車就倒在了路上，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后來那輛班車看到我騎車，在遠處便停了下來，等我慢慢騎過去——這也成了后來同事們經常笑我的一件事情。

我還騎著這輛摩托車到點上小學去監考過，從點上小學到公路邊是一段泥水路。那一天正好下著毛毛細雨，黃泥路上異常泥濘，人走上去一不小心就會摔跤，我騎著車從公路上走到點上小學，一連摔了好幾跤才走到小學的操場，從車上下來全身上下都是泥，別提有多尷尬了。

后來哥哥結了婚重新買了輛摩托車，這輛車便歸了我。我騎著這輛車，經常到學生家中家訪，崎嶇的山路上有這輛車的車痕，很多個黑暗的晚上這輛車的燈劃破夜的漆黑，伴我一路前行。記得有一天晚上，我不小心在山路上摔了一跤，瞬間覺得膝蓋好疼，想要站起來卻沒有力氣。我還沒有爬起來卻見兩道手電筒的光直向我射來，一位家長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趙老師，你沒事吧？”他們幫我把車扶了起來，我這才發現膝蓋在地上磕了個小口。他們有點自責和焦急：“唉，對不起，孩子勞你費心，要是他們成績好一點，你也不至于三天兩頭上門來教他們！”現在我離開那所學校已經有20多年了，他們回憶最多的還是我去家訪的一些事情。他們說我去的次數多了，從老遠的地方就知道哪輛摩托車聲是我的。

那個時候我父親開著一家小賣部，賣食鹽、醬油、白糖、香煙和苞谷酒之類的東西。我經常騎著摩托車載著父親到酒廠去批發酒，也經常在一位湖南客那里批發一些生活日用品。那時，我在前面，父親坐在后面，他離我很近，就像小時候我挨著他慢慢進入夢鄉時一樣近。父親還經常讓我陪他一起走親戚，他坐在摩托車后面非常驕傲，比現在坐在我的小車里還要驕傲。

孩子在一歲多時我被調往另一所學校，并將他送到了父母那里，每周五下午我便和妻子騎著摩托車回家探望他；孩子生病的時候，我和妻子騎著摩托車帶著孩子去看病；我騎著這輛摩托車往返三百余公里去看望讀師范學校時的老師；我騎著摩托車參加了鎮里面的優質課比賽……這輛摩托車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幫手。

2006年的一天晚上，我在學校門前的照相館守著做一段視頻。等我走回家的時候，突然發現從我租住的那棟樓房里有一輛摩托車沖了出來，從我面前飛馳而過……我眨了眨眼睛，感覺那輛摩托車似乎是我的，但速度太快沒看清，我飛快地跑到放摩托車的地方——摩托車果然不見了！我便報警，繼而和朋友騎著車四處找尋了一番，再然后，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這輛摩托車終于離我而去……

黑夜又白晝，人生為歡有幾何。你可能無法理解，丟失了這輛摩托車我難過了好久，直到今天。甚至某一天，在大街上遇到和我騎的第一輛摩托車相似的車，我都會惆悵好一會兒。唉！那輛車實在讓人難忘。

（作者單位：貴州省遵義市余慶縣教育體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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