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粒麥子都是農民的孩子

【鄉情鄉韻】

每一粒麥子都是農民的孩子

■ 李宗新

每一粒麥子的前世今生，都離不開時間和風雨的淬煉，也離不開汗水和泥土的滋養，麥子是農民血脈相連的孩子。

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是對每一粒種子、每一株麥苗、每一根麥穗悉心照料，生怕一不小心，它們就會被踩踏或者渴死，也怕有任何一粒麥子或者一根麥穗“流浪”在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印象最深的，還是秋收揀麥穗的情景。天剛亮，父母就來到麥地，一行行麥捆早就整齊地排列著。父母蹲在地里，汗流滿面，揮舞著銀光閃閃的鐮刀，“咔嚓咔嚓”割著麥子，那聲音無疑是世上最動聽最美妙的樂曲。

我們姐弟三人也不閑著，從地頭開始，“拉網式”地撿拾撒落在地里的麥穗。那樣子其實很可笑：彎著腰，頭朝地，左胳膊臂彎里挎著小籃子，眼睛死死盯著地面。這時，只要看見一根麥穗，就會趕忙撿起來，有時候還要你爭我搶，生怕自己籃子里到頭來空空如也。

即使這樣，父親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我們身后叮囑：“看仔細一些，小心著！”他總是擔心，因為我們的心不在焉，會把一株已經被遺失過一次的麥穗再次錯過，也會把一根躺在地上孤單傷心的麥穗踩疼踩碎。其實，父親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新麥的清香可是絲絲縷縷直撲鼻子，我們閉著眼也能找到每一根金光閃閃的麥穗。

麥捆晾曬干了，就要拉到打麥場上，擇機碾下來送進糧倉。用車拉麥捆的時候，曬干的麥稈容易折斷掉下來，我們跟在后面，隨時準備接住，不然它們只會面臨“粉身碎骨”的下場。也有“不安分”的麥穗，就像是調皮搗蛋的孩子，總想著從搖搖晃晃的車子上跳下來，害得我們要三面圍著車子進行“圍追堵截”。

打場時候，父親會反復晾曬、翻挑。對于割下來的麥草，父親還會用木杈把它們挑著摞成瓷實高大的草垛，他常說，“寸草歸場，顆粒歸倉。即便是一根麥稈，那也是寶。麥草鍘碎了，是騾馬的美味佳肴；粉碎了，還可以喂豬喂羊。”

金黃的麥子小丘一樣地堆在麥場上，父親虔誠地跪在前面，雙手捧起滿滿一把麥子，仔細端詳著，落滿塵土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他將幾粒麥子丟進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著，那是幸福的滋味。我們也歡快地趴在麥子堆上，盡情地吸溜著麥子的清香。

那些行走在田野、鄉村的麥子，是鄉村中最具活力的孩子，昭示著幸福和希望。

（作者系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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