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花

【感悟自然】

歲末花

■ 吳春華

我常在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歲末，公園里很少再看到花朵，大部分植物都進入了休眠期。

東面山坡上植有一株蠟梅，又高又大，樹身叢生，是我每次去公園必訪的“老朋友”。上個月中旬，下了一場不小的雪，那時滿樹的花蕾還是細細的，好像一粒粒粟米，只有一兩朵在雪中探出黃色的小腦袋。現在，已是黃燦燦的一片，光艷悅目，濃香馥郁。

在歲末開花的，除了蠟梅還有枇杷樹。蠟梅是裸花，而枇杷樹是不落葉的，歲寒之時葉片依舊色澤蒼青，那一顆顆花苞擠在一起，裹著深咖色的絨毛外衣，散布在葉片之間。

其實枇杷花早在秋天就打苞了，我從它身旁路過好多次，卻不曾發現。大概因其葉片的遮蓋，也因其外形和顏色，較難被注意。現在那丑丑的苞粒不少已綻開，月白色的五瓣小花，精巧秀麗。我把鼻子湊上去，聞到一股特殊的香氣，有點像食物調料八角的香味，那是天然的、樸素的、溫暖的味道。唐代大詩人杜甫曾有“枇杷樹樹香”的美句。昔人也稱頌枇杷，說它秋萌冬花，春實夏熟，備四時之氣，其他果樹，沒有一種可以比得上它的。

公園里還有幾株四季桂，四季開花。但到了歲末，淡黃色的花開得疏疏落落，香味也幽淡得很，簡直細若游絲，遠不如仲秋爛漫，花繁香濃。有時我明明聞到了一股浮動的暗香，待我走近，把鼻子貼近花朵細嗅，香氣卻倏忽而逝。

玉蘭屬落葉亞喬木，枝條短而樛曲，很有風致。公園植有兩株紫玉蘭，其枝梢已長出了一團團灰青色的毛茸茸的東西，遠看似葉芽，其實就是一個個的小花苞。

歲末花，像梅花、枇杷花、四季桂，它們散發的香味是清幽的，含蓄的，簡靜的，有節制的，不甜膩，不迫人。人們稱之為寒香。清代曹雪芹《紅樓夢》第四十九回寫道：“寶玉剛轉過去，已聞得一股寒香撲鼻，回頭一看，卻是妙玉那邊櫳翠庵中有十數枝紅梅。”

古代詩人墨客，稱頌寒香的，舉不勝舉。唐代羅隱詩云：“靜愛寒香撲酒樽”；北宋周邦彥詞云：“凍梅寒更香”；明代陳瑚詩云：“一夜寒香萬樹開”；清代詩人、著名的“揚州二馬”之一的馬曰琯詞云：“小山《招隱》寒香墜，雁落吳天數聲碎。”

歲末花，歲寒獨秀，雖不如百花之繁，但在嚴霜雪霰中綻放，開在百花之先。寒香，也是香中別有韻，慰藉著歲末的荒蕪感，清冽而幽遠。

（作者單位：江蘇省揚中市財政局）

本報擁有此文版權，若需轉載或復制，請注明來源于中國政府采購報，標注作者，并保持文章的完整性。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