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的實踐探析

【破解異常低價中標探討】

編者按：近年來，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頻繁出現，異常低價投標不僅擾亂了正常的市場競爭，而且引起采購單位對采購質量的擔憂。日前，財政部辦公廳發布《關于在相關自由貿易試驗區和自由貿易港開展推動解決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試點工作的通知》，以促進政府采購公平競爭，持續優化政府采購營商環境，推進優質優價采購。為此，本版特設專欄，邀請業內專家就推動解決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工作的有關問題進行探討，敬請關注。

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的實踐探析

■ 王永鋒 劉楊

財政部日前發布《關于在相關自由貿易試驗區和自由貿易港開展推動解決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試點工作的通知》（財辦庫〔2024〕265號，以下簡稱《通知》），進一步促進政府采購公平競爭，持續優化政府采購營商環境，推進優質優價采購。圍繞《通知》的具體內容，筆者結合政府采購實踐談談自己的思考，以期能夠為廣大政府采購實操者更好地推動解決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試點工作提供有益的參考和啟發。

異常低價產生的主要動機

價格是供應商參與政府采購市場競爭最直接的體現，也是在政府采購活動中最敏感、最顯見的指標之一，涉及政府采購各方當事人的利益，引發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按照現行的政府采購法律法規，最低評標價法以投標（響應）文件滿足采購文件全部實質性要求且投標（響應）報價最低確定中標（成交）供應商；綜合評分法中價格分采用低價優先法計算，即滿足采購文件要求且價格最低的報價為評審基準價。所以，不管采用哪種評審方法，在評審因素不斷客觀量化的情況下，投標（響應）報價的高低往往直接決定了最終的中標（成交）結果。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出于何種目的，供應商都必須通過更低的報價來提高獲取政府采購合同的機率。從實際操作層面來看，供應商投標（響應）報價出現異常低價的主要動機有三種：一是以異常低價提高中標（成交）概率，搶占政府采購市場份額；二是以異常低價削弱價格分的影響，換取相對高價中標（成交）；三是以異常低價造成相互競爭混亂，擾亂政府采購活動。

異常低價審查的責任主體

《通知》未實施前，根據《政府采購貨物和服務招標投標管理辦法》（財政部令第87號）第六十條規定，評標委員會是認定異常低價并啟動澄清說明的責任主體。《通知》實施后，無論是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程序、要求供應商提供書面說明及必要的證明材料，還是對報價合理性進行判斷，都屬于評審委員會的職責范疇。因此，屬于《通知》“二、強化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審查”規定前兩種情形的，評審委員會應當在符合性審查結束后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程序；屬于《通知》“二、強化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審查”規定后兩種情形的，評審委員會可以在評審開始后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程序。筆者認為，在實際操作時，為便于評審委員會準確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程序，采購人和代理機構可以借助常用辦公軟件或計算機程序設計一個簡易計算模型，將《通知》中確定的幾種常見形式以特定的計算公式固定在評審模板或嵌入在評審系統之中，讓屬于法定應當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程序的投標（響應）報價一目了然。

“評審現場合理的時間”的限定

對于如何限定“評審現場合理的時間”，實踐中，評審委員會和供應商之間比較容易產生爭議，尤其是當供應商難以提供書面說明和必要的證明材料時，雙方容易陷入無休止的拖延等待甚至質疑投訴。事實上，供應商是投標（響應）報價的發起方，對其報價的合理性負有舉證之責，應當結合采購預算、成本測算等對自身的報價進行合理性評估，對報價合理性予以解釋并提供相關佐證材料。但是，如果在評審過程中才要求供應商提供必要的證明材料，供應商往往很難在規定的時間內予以提供，評審委員會也不可能無限期等待。因此，為保證政府采購活動的公平公正，提高評審工作效率，減輕供應商臨時舉證壓力，采購人及代理機構可以進一步優化采購文件，嘗試在采購文件中建議供應商提前對自身報價的合理性進行綜合評估，引導供應商提前準備書面說明及必要的證明材料。同時，在采購文件中明確約定，一旦評審委員會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程序，將給予供應商一個相對固定的澄清說明時間。因采購文件中已經明確了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的有關內容及具體規則，采購文件又提醒供應商提前準備書面說明及必要的證明材料，評審委員會啟動異常低價投標（響應）審查時，供應商可以第一時間對投標（響應）價格作出解釋，既可以避免供應商因時間倉促無法及時提供書面說明及必要的證明材料，又可以防止評審委員會因等待供應商澄清說明影響評審工作效率。

書面說明及證明材料的認定

能否提供書面說明及必要的證明材料，直接關系到供應商的投標（響應）是否有效。因此，供應商必須認真評估自身的報價策略，高度重視報價的合理性，及時收集與之相關的佐證材料，并整理形成報價合理的證據鏈。在實際操作中，供應商更多習慣于作出“承諾性”“保證性”的書面說明，卻往往忽略了這種“承諾”“保證”背后的實質性支撐材料——完整可信的證據鏈。因為評審委員會不僅要考慮供應商書面說明的合理性和可能性，而且更要考量供應商證據鏈的完整性和可信性。《通知》明確：“書面說明、證明材料主要是項目具體成本測算等與報價合理性相關的說明、材料。”對此雖不能一概而論，但具體到實操層面，這種證明材料更傾向于具有完整可信的證據鏈、具有事實根據的成本構成說明，如實際支付的工資標準、歷史進貨發票憑證、相同價格的業績合同、主流電商平臺的銷售紀錄、生產廠商的定價標準等。

AI輔助決策的探索運用

《通知》中規定：“評審委員會應當結合同類產品在主要電商平臺的價格、該行業當地薪資水平等情況，依據專業經驗對報價合理性進行判斷。”但在實際評審中，評審委員會對于全面了解主要電商平臺的價格、該行業當地薪資水平等情況還有較大難度，在評審現場對供應商作出無效投標（響應）處理存有思想包袱和擔責顧慮，導致其無法有效發揮專業經驗和主觀能動性。在人工智能大模型迅猛發展的背景下，政府采購可以充分借助諸如DeepSeek等AI工具的創新技術框架與多維場景適配能力，通過信息聚合、精準搜索、智能分析、風險預測，搭建政府采購異常低價智能輔助決策支持模型，輔助評審委員會做出更加科學、更加全面、更加合理的評審決策，助力政府采購高質量發展實現新飛躍。

試點工作的借鑒與展望

根據《通知》規定，該政策僅限于北京、天津、上海、福建、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和海南自由貿易港開展的政府采購項目。對于非試點地區而言，該通知涉及的很多內容也具有很好的借鑒意義和參考價值，值得政府采購各方當事人進一步探索和實踐。例如，采購人在制定采購需求時根據市場調研合理設定最高限價、按專業合理分類分包、引入全生命周期成本評價、落實相關開放性、兼容性標準和規范要求等；供應商在編制投標（響應）文件時結合項目具體成本測算等進行報價合理性自我評估并提前整理相關的說明、材料；評審委員會在評審過程中參照《通知》確定的標準認定異常低價、結合同類產品在主要電商平臺的價格及對應行業當地薪資水平等情況對報價合理性進行判斷。

筆者認為，好政策關鍵在于硬落實。《通知》的“落地感”越強，政府采購各方當事人對政府采購的信心就越足，政府采購優質優價的發展預期就越穩。試點地區要下好先手棋，以更高標準、更實舉措、更大力度探索解鎖破解異常低價新路徑，深入推動解決政府采購異常低價問題，讓政府采購市場競爭回歸到公平有序的健康發展軌道，確保該項試點工作落地生根、開花結果，不斷催生政府采購高質量發展新動能，持續推動深化政府采購制度改革見成效。

（作者單位：天津市公共資源交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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