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文明是“嚇出來”的

新加坡的文明是“嚇出來”的

■ 吳永滿

最近，一條“新加坡重罰垃圾短信”的新聞引起人們關注。一條垃圾短信可能被罰1萬新元，令不少人感嘆新加坡的文明是“罰出來”的。殊不知，新加坡雖有世界聞名的嚴刑峻法，但這個國家的文明并非是“罰出來”的，而是“嚇出來”的。

身為土生土長的新加坡人，我見證了新加坡從一個簡樸、落后的彈丸之地成為一個整潔、有序的文明城市的全過程。所幸這個國家也就這么點大，易于管理，我們的蛻變大概也只用了二三十年。

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先生說過，新加坡用的是儒家倫理治國，先以法治人，后用禮樂教化。這些年間，新加坡在建設國民經濟的同時，完善了法律制度。新加坡享譽全球的除了經濟發展，還有法律。它或許是全世界罰款名目最多的國家。曾經一度，新加坡被玩笑地譽為“TheFineCity”（有“美好的城市”和“罰款的城市”雙重意義）。然而很多人或許沒發現真正促使新加坡走向文明的其實并非罰款本身，而是這個罰款城市的“威名”。

法律的真正作用并不在于它的事后處罰，而是它的事前阻嚇。再嚴厲的法律，若不清楚、不透明、不為人知，則無法發揮其應有的效果。記得小時候，身邊關于罰款的標識漸漸多了起來，直至四處可見。我們從上幼兒園時即開始被老師和家長灌輸法律常識，知道亂扔垃圾要被罰500元、攜帶超過相當于五毛錢硬幣重量的毒品即是死刑；知道綁架他人無論成功與否或撕票與否皆是死罪，知道行賄和受賄皆是重罪，知道非禮和強奸犯除10年以上的監禁外還有藤條伺候；更重要的是：知道所有的刑罰必將被執行。連美國總統求情也跑不掉的！當年獲六鞭的美國少年可算是幫了新加坡一個大忙，幫我們給全世界上了一堂法律普及課。

5年前第一次帶太太到新加坡游玩時，她驚嘆行人隧道里的罰款標識之直接———“隧道里騎自行車：罰款1000元”，還配有圖標。反觀我們在廣州馬路上看到的警告標識，寫的是“機動車和行人違法需要受罰”。我們不禁想問———怎么算違法？受什么罰？

我常看國內電視臺的法制節目。每次看畢，都要感嘆罪犯個個是法盲。他們之所以會犯下重罪，跟他們對法律的無知有很大關系。當一個有犯罪意圖的人不確定自己的行為將意味著什么后果的時候，他將心存僥幸，以身試法。這些行為包括小小的闖紅燈、扔垃圾，以致嚴重的詐騙、賄賂、搶劫、殺人。如果抱走小孩構成的是綁架罪，而全國人民從上至下，從農村到城市都清楚對綁架的重罰是什么，中國或許不會有如此多的拐賣兒童案。如果想打電話給航空公司的人都知道謊報飛機上有炸彈面對的是怎樣的處罰，或許就不會爆出如此多的荒誕新聞。

如果說新加坡的文明是“罰出來”的，那新加坡每年應該有很多人受罰才是。然而新加坡卻有全球最低的犯罪率。這種文明不是“罰出來”的，而是“嚇出來的”。

（作者為在華新加坡人，新加坡商會廣東分會理事）

摘自2012年10月27日《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