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質疑形式及其處理方法

特殊質疑形式及其處理方法

■ 郝曉鑫  李文仲

在政府采購質疑處理中，一些特殊質疑情形不時出現，給采購人、代理機構帶來不少困惑。筆者總結，特殊質疑情形包括質疑形式、內容、處理過程等的特殊，筆者通過梳理典型案例，提出處理建議供大家參考。本篇僅就特殊質疑形式及其處理方法進行討論。

同一項目出現三種質疑方式

案情：某采購中心組織一研究中心中央空調設備及安裝采購項目，中標公告發布后，未中標的甲、乙、丙三公司在質疑有效期內，分別采取打電話、發傳真和派人當面提交質疑書的方式，就中標供應商投標文件是否實質響應采購文件提出質疑。

分析：以非書面原件方式提起的質疑是否該受理？根據政府采購法規定，供應商提起質疑應當采用書面形式。該案中，甲公司的質疑顯然不符合法定要求，而乙公司以傳真方式提起質疑，形式上滿足了書面要求，但因傳真不是原件，采購中心無法據此確認乙公司身份，也無法判斷傳真內容是否為該公司真實意思表示，也不能受理。一般而言，所謂書面形式，除法律、采購文件規定可提供復印件，或在復印件上加蓋公章外，一般指書面原件形式。

面對上述案情，采購中心該如何作為？采購中心應按照主動服務要求，嚴謹、規范、高效地做好相關工作，避免因不作為陷入被動。一是分別與甲、乙公司投標授權代表聯系，核實情況；二是了解甲、乙公司的真實意圖，即是詢問還是質疑，若是詢問，則可就相關問題進行答復，若是質疑，應一次性告知其提起質疑應提交的材料以及形式、時限等，并做好電話記錄；三是對丙公司提交的質疑書內容進行審核，查看質疑事項是否明確，質疑書簽字蓋章或授權委托書等材料是否完備、清晰，符合條件的，予以受理并出具回執，然后按程序處理，不符合的，一次性告知需要補充或修正的地方，經完善后重新提交。

多家供應商共同提交一份質疑書

案情：某采購中心組織一電子檔案系統建設采購項目，中標公告發布后，收到落款為六家未中標公司名稱的質疑書一份，質疑中標供應商投標文件不滿足采購文件要求。其中，五家公司加蓋公章，但無法人或授權代表簽字；一家公司有投標授權代表簽字，但未蓋印章。

分析：不同供應商共同提交一份質疑書，是否該受理？筆者認為，受理，更符合法律精神，且實際效果更好。

第一，質疑權的行使主要取決于供應商意愿。質疑是政府采購法賦予供應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重要手段。質疑作為一種權利，供應商是否行使、如何行使，根本上取決于供應商意愿。除了需在“有效期內采用書面形式提起”這一強制性規定外，法律沒有規定其他限定條件，更沒有禁止聯合質疑行為。根據“法無禁止即可為”的民事行為原則，當具有質疑權的不同供應商就質疑達成合意，可就如何行使該項權利進行協商并付諸實際。

第二，共同質疑與供應商其他維權手段行使方式一致。政府采購活動中，供應商維權手段包括詢問、質疑、投訴、行政復議、行政訴訟、民事訴訟等，其中，質疑可以視為投訴、行政復議、行政訴訟的前置條件。從權利行使前后順序看，政府采購法律法規沒有禁止聯合投訴；行政復議法雖然沒有規定共同提起行政復議情形，但是該法規定，行政復議申請人可以委托代理人代為參加行政復議，同時規定行政復議可以采取書面或口頭形式，這體現了 及時、便民的立法原則，且該法也沒有禁止共同提起行政復議方式；行政訴訟法及關于執行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行政訴訟原告為多人的，原告既可以以自己的名義起訴，也可以推薦代表起訴，或由全體成員起訴，人民法院也可以指定訴訟代表人。此外，根據民法通則，針對部分質疑事項，供應商也可以民事侵權為由，提起民事訴訟，而根據民事訴訟法，原告一方為多人的，可以適用共同訴訟規則。據此，允許共同質疑形式，與后續權利的行使能更好地保持一致。

第三，質疑處理結果具有普遍適用性。同一質疑事項的處理結果對所有潛在或參與投標的供應商具有相同的效果和約束力。

第四，特殊情況下可以直接共同提起質疑。根據政府采購法規定，若該案六家未中標公司是同一投標聯合體成員，若投標協議約定由其中一方辦理質疑事宜，則可由約定的一方提起，若投標協議沒有約定，而聯合體各方均認為自身權益受到損害，聯合體成員可以共同提交一份質疑書。若聯合體中只有一家或部分供應商認為權益受到損害，則可由該部分供應商單獨提起質疑，相關法律后果由提起質疑的供應商承擔。

第五，受理共同質疑有利于提高采購效率。

就本案而言，需做好如下工作。一是審查六家供應商是否為聯合體，并根據投標協議約定提起質疑；二是一次性告知所有供應商質疑書簽字、蓋章等應完整、清晰、準確，符合法律規定和采購文件要求，對上述內容進行補正后重新提交；三是從嚴審查質疑內容和相關證據，核實是否存在故意排擠其他供應商，進行行業壟斷的惡意質疑行為。

質疑書寄達時已過受理時限

案情：某采購中心組織一高校教學實驗室臺式計算機采購項目，中標公告發布后第十一天，收到投標供應商郵寄送達的質疑書一份，其中，質疑書落款時間為中標公告發布后第二天，寄出時間為中標公告發布后第四天。

分析：郵寄遞交質疑書的有效期該如何計算？首先，質疑有效期起算時間是否包括“知道或應知其權益受到損害”當日。筆者認為，應當包括。一是因為質疑是一項權利救濟規則，根據最高法關于執行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按照日、月、年計算期間，當事人對起算時間有約定的，按約定辦理，既然如此，按理也可以由法律進行規定；二是從條款本義看，“起”表示始點，而在我國立法中，常出現“本法自某年某月某日起生效（施行）”的表述，均包括本數；三是從法條前后關系看，政府采購法關于提起質疑期限的表述是“可以在知道或應知其權益受到損害之日起七個工作日內提起”，而同法關于質疑答復期限的表述是“在收到供應商的書面質疑后七個工作日內作出答復”，一“起”一“后”，說明二者在起算時間上存在差別。

其次，郵寄方式遞交質疑書有效期的計算。根據民法理論中的發信主義和公平原則，只要質疑書寄出時間在有效期限內，就可以認定質疑提出時間在有效期限內，而不是以寄到的時間為準。

最后，如何理解應知權益受到損害之日。對采購文件的質疑，供應商獲取采購文件當日，為其應知權益受到損害之日的起算點；對采購過程的質疑，具體環節結束后一天為起算點；對采購結果的質疑，以采購結果公告日為起算點。

就該案而言，應當受理質疑。需要注意的是，質疑期限的截止日如為法定休假日的，應以休假日的次日為最后一天，截止時間為采購人、采購中心業務活動停止時間。

匿名質疑

案情：某采購中心組織一高校鋼制家具采購項目過程中，收到落款為“江遠等三家公司”和“貴中心定點企業”兩份質疑書，認為中標供應商在某法院負責人腐敗案中存在行賄行為，并附上當時一家媒體關于該腐敗案的報道，即在某法院審判業務大樓建設及設備采購和安裝項目中，法院負責人接受現項目中標供應商請托，為其承攬工程提供幫助。

分析：匿名質疑該如何處理？筆者認為，該質疑不能受理。首先，質疑主體不適格。根據政府采購法規定，質疑供應商應為潛在或實際參與采購活動的供應商。匿名質疑，因相關信息不完整，采購中心不能判定質疑人是否真實存在，也無法建立現實可靠的聯系。其次，質疑處理程序不完整。根據現有信息，即使采購中心受理質疑，也無法向相關供應商答復質疑，不能完成法定的質疑處理程序。再其次，匿名質疑本質上屬于舉報線索，采購中心無法向舉報人反映相關處理情況。最后，實名投訴規定值得借鑒。

為了防止隱患，維護公平、公正，采購中心可采取如下措施：一是對匿名質疑材料進行登記，審核質疑事項和相關證據材料；二是對于質疑事項清楚、線索明確的，進行初步核實；三是經初步核實，相關質疑內容確實涉及中標供應商且影響中標結果的，應要求被質疑供應商就相關事項進行說明，并提供相應證據材料；四是完善采購文件范本，在招標文件中規定不予受理的質疑情形，明確供應商提起質疑的要求。

（作者單位：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