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花園

【人生百味】

微花園

■ 黃寶鈞

清明節過后，一簇簇芍藥的紅芽鉆出了地面，馬蓮的葉子也露出了小尖尖，四周的迎春花綻開了，榆樹墻也冒了新芽，我的微花園又迎來了新一年的生機。

這座微花園坐落在小區樓前，是小區物業空出來的一塊荒地。說是荒地，實際是一片建筑垃圾。我扔掉了石頭和磚頭，用鐵鍬挖來一些泥土，不想違規種菜，也不想打擦邊球種果樹，而是開辟了一個小小的花園，種花供自己和大家欣賞，這就是我微花園的來歷。

微花園實在小得可憐，只有兩種花，芍藥花和馬蓮。中間一墩芍藥花，宛如高傲的公主，四周六墩馬蓮，形成了一道“眾星捧月”的亮麗風景。

微花園之所以只有兩種花，除了面積小以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對這兩種花情有獨鐘。

在我幼小的時候，家里就有兩種花，一種是芍藥花，另一種就是馬蓮。春天來的時候，芍藥花露出了紅芽，母親便用耙子清除芍藥花周圍的柴禾，然后鋪上些羊糞，澆上水，最后用圪針罩上，防止羊來踐踏。經過澆水和施肥的芍藥，噌噌見長，轉眼由紅芽變為綠葉，葉子中間長出了花苞。到了五月節的時候，芍藥花盛開，花香伴著粽香，沁人心脾，全家人其樂融融。馬蓮開春以后，就開始長葉，再長葉。忽然，某一天竟然悄悄地開起了藍色的花朵，很不起眼。接著，馬蓮花落了，結起了馬蓮棒槌。我摘取了馬蓮棒槌，在小伙伴中炫耀，往往引起鄰家女孩哭鼻子，只好把馬蓮棒槌給她玩。馬蓮雖然不是名花，卻是我快樂童年的參與者。

微花園里的芍藥花和馬蓮雖然也是從老家搬來的，卻沒有在老家時那么幸運。土地變得貧瘠了，沒有了水源，也沒有了肥料，更沒有像母親那么有耐性的人來侍弄它們。我費了很大力氣，在前棟樓的門市網點拎來幾桶水，把它們澆了一遍。沒過幾天，就又旱了，再去拎水，像對待孩子一樣。

除了澆水，還要幫它們除掉前來爭光的樹木與雜草。微花園東面是一棵桃樹，桃枝瘋長，我拿來剪刀，對桃枝作了一番修剪，既保留必要的桃枝，又不至于遮光。微花園南面是榆樹墻，由物業定期修理，我主要修理榆樹墻邊長出的刺槐樹。刺槐這種樹，越是煩它，它長得越快。微花園西面是幾株連翹，屬于觀賞樹種，樹冠像一個大大的圓球。雖然物業也在定期修剪，但它長出的枝條卻常常侵入微花園的領地，也得不時去修理一下。微花園北面是幾株刺梅樹，還得時時防著它扎人。

侵入微花園最大的敵人就是雜草。剛開春的時候，花卉還沒來得及睜眼，雜草卻在微花園里盡情地玩耍了。古代詩人用“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來歌頌草的生命力，這在微花園里體現得淋漓盡致。每次上班之前與下班之后，我都會去微花園里除草，以至于妻子說我“不務正業”，鄰居夸我“勤快”。盡管這樣，雜草依然前赴后繼一波又一波地涌出地面。雜草自己生長不算，竟然還飼養動物，螞蚱、旦旦勾在草叢里橫飛。這兩種蝗蟲，也許是害蟲，我卻從不捕殺它們，抓住它們之后，往往放進馬蓮花叢里。

侵入微花園里的還有兒童，他們時常進去藏貓貓和抓螞蚱，不小心會踩倒馬蓮，我有時叮囑他們要防止草叢里有蛇。微花園不像百草園，赤練蛇是絕對沒有的，有的卻是蚯蚓，很長很細。

在我的精心呵護下，微花園的芍藥花按時開放了，雖然只有十幾朵，卻爭芳斗艷，招蜂引蝶。這使我想起了宋代張镃的詩句：“自古風流芍藥花，花嬌袍紫葉翻鴉。”馬蓮雖然花期較短，但是它的葉子卻不斷增高，可以割掉用來綁粽子或直接做繩子。小時候跟隨父親去河套菜園里架豆角，捆綁柳樹枝的繩子就是馬蓮，至今記憶猶新。

樓前的微花園，使我提前進入了“退休時代”，增加了許多樂趣，減少了絲絲鄉愁。

（作者單位：遼寧省朝陽縣財政局采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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