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孤帆起波瀾

【人生百味】

我自孤帆起波瀾

■ 達墨

古人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為而不為，賢人也?！痹趯懽鞯牡缆飞衔易栽偧炔挥?，也不賢。而是以“生命天地養，必然有生死，總要化為齏粉，融入泥土，繼而作為營養進入另一種生命”的時序漸進理念，尊重時光，尊重生命，尊重熱愛，像孤帆逐浪，融入人生海海。

或許這樣的堅持，在別人的眼中，自不量力，一定會知難而退。可是我一直清醒著，并沒打算以文字為梯，爬到所謂的“榜”上，更沒有想以寫作來謀取功成名就。只是熱愛中的執著，堅定不移。誠如愛是輾轉反側，是拿起又放下，是魂牽夢縈，是心心念念，是欲罷不能，是朝思暮想，是心之所向！于是，我趁著這美好的夜晚，將這些年來寫作中的焦慮、惶惑還有幾多無奈陳列出來，是為分享，也是對自己堅持的致敬。

于我而言，熱愛寫作并以此愉悅自己的人生，很有點像父親那時候的種地勞作，同頻共振，如出一轍。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是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候疲憊地吃著飯，就突然丟下飯碗，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他已風風火火向自家的田地里跑去。不是焦慮稻田的水灌得過多，淹死了秧苗，就是因為某塊地里撒下的種子，沒有掩蓋好泥土，焦慮地怕被鳥兒“吃了空餉”，導致荒蕪一季。

用現代醫學術語來說，這是一種焦慮癥，或說是強迫癥。但我必須以大愛無垠的名義來詮釋、訂正，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責任，是對家人、對土地的熱愛與眷戀。

也許因為父子間的性格注定是相通的吧，我不僅僅繼承了他的性格，也繼承了他的焦慮。每當一本書寫作完成，或是一篇文章寫就，總會在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之后，像那些反芻的動物們一樣，對咽下的食物進行不斷的反芻，對文章的邏輯是否貫通，情節設置上是否合理、是否存在牽強附會等，都會自我代入深陷惶惑、困頓的泥沼中，進而開始焦慮起來。

那種焦慮好像有一波海潮突兀而來，將自己沖倒，直至淹沒。然后掙脫出來，在自責中，又突然頓悟，喟然長嘆，然后，不顧一切，哪怕是夜半時分，也會從床上爬起來，急遽地打開電腦修改。然后，又接著無以言狀地惶惑起來。

惶惑，這樣的修改是不是已經趨于完美了；惶惑，自己為何不能獨辟蹊徑，自成一體；惶惑，孤帆遠渡的自己，在熟悉的港灣，灑遍膽怯，睫毛像被風吹上岸的湖水，顫抖了銀色的月光。

我不確定這是否叫作疼痛的美麗，但我清楚，那一絲明亮的月光，已昭告著我決進的信息。于是，我帶著滄海一笑的悲壯，繼續在浪濤中踽踽獨行。

面對數月甚至幾年孕育出的一部作品，我像個愛得深沉的偉大的母親，用不舍和無奈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被認定為帶有“缺陷”的孩子。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是一個令人揪心的現實。

讀書是一件非常個人的事情，尤其在這個人人世事洞明，都有話語權的時代，想左右誰，都是徒勞的。而寫作卻是致廣大，而盡精微。于是，我堅定地回到寫作的初心，既不跟風，也不媚俗，寫我所看所思，表達我想表達的。我知道這樣的執著，向死而生，會墜入看不見的泥潭，而現實會浮在高聳的云端?？晌胰栽疙斨浪椎睦溲?，跨過千重水萬重山，也要去看一看塞北與江南。

寫作之輪碾碎了我無數寂寞孤單的時光。那么，就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繼續給自己一個鼓勵吧，我自孤帆起波瀾。

（作者單位：江蘇省無錫市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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