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防借質疑“敲竹杠”“帶節奏”

【案例看臺】

如果任由質疑“專業戶”隨意質疑的現象蔓延，則可能滋生不良供應商借質疑“敲竹杠”的現象，也可能“帶壞”參與政府采購競爭的供應商，因此，法律應當引導供應商及時提出質疑，從而達到公平和效率的平衡

謹防借質疑“敲竹杠”“帶節奏”

■ 張旭東

某醫院進行體外沖擊波碎石機項目政府采購，采購結果公布后，收到甲公司的書面質疑函，但甲公司并未參與該項目競爭。采購代理機構、采購人內部就該供應商是否具備質疑資格、是否應當對其質疑內容作出針對性答復產生意見分歧，但最終決定對其質疑內容予以針對性答復。甲公司收到答復后，向同級人民政府財政部門提起投訴。該財政部門在調查處理過程中發現，近段時間以來，投訴人對各地醫療器械設備采購項目采購文件多次提起質疑和投訴，但均未參與政府采購項目競爭。

上述案例具備實務和理論上的價值，至少有以下幾個問題值得探討：第一，按照現行政府采購法律體系，甲公司是否為合格的質疑、投訴人？第二，假設甲公司不是針對采購文件而是針對采購過程提出質疑、投訴，該如何判斷？第三，此類現象會產生哪些效應，法律應當如何進行規制？

針對第一個問題，按照現行政府采購法律體系，甲公司是合格的質疑、投訴人。雖然，不投標只質疑、投訴，這樣的供應商難免讓人對其動機產生疑問，甚至會讓人戴上“有色眼鏡”。但無論是政府采購法、政府采購法實施條例還是《政府采購質疑和投訴辦法》（財政部令第94號，以下簡稱94號令）均未明確可以排除此類供應商的質疑、投訴資格。政府采購法第五十二條規定：“供應商認為采購文件、采購過程和中標、成交結果使自己的權益受到損害的，可以在知道或者應知其權益受到損害之日起7個工作日內，以書面形式向采購人提出質疑?！睕]有參加政府采購競爭的供應商，如果對中標、成交結果提起質疑、投訴，采購人可以根據94號令第十一條第一款否定其質疑資格。因為沒有參與競爭，中標、成交結果不可能損害其權益。但是其對采購文件提出的質疑，只要尚在質疑期內，則依法不能拒絕。94號令第十一條第二款明確規定：“潛在供應商已依法獲取其可質疑的采購文件的，可以對該文件提出質疑?！北景咐?，采購人也是如此處理的。

關于第二個問題，如果甲公司不是針對采購文件而是針對采購過程提出質疑、投訴，則應當具體分析。對于投標（響應）截止時間之后的采購過程，按照94號令第十一條第一款的規定，同理不可質疑。而對于投標（響應）截止時間之前的采購過程，由于94號令第十一條及其他條文并無明確規定，需要進行法理分析。筆者認為：之所以應當給予已獲取采購文件的潛在供應商質疑權（盡管其可能最終未參與競爭），因為此時的供應商已經顯示了可能參與政府采購的初步意愿，如果因為采購文件具有傾向性、歧視性、排他性或其他違法問題，可能損害供應商權益并打擊其競爭意愿。供應商趨利避害，選擇放棄競爭，但繼續維權，法律上應當允許。同理可得，已經獲取采購文件的潛在供應商，對于投標（響應）截止時間之前的采購過程提出質疑，也應當允許。一些地方在實踐中，針對這個問題，以規范性文件的形式作出規定，提供了處理依據。比如，《浙江省政府采購供應商質疑處理辦法》第六條第二項規定：“質疑人須與質疑事項存在利害關系?！痹撧k法第七條第二款規定：“未提交采購響應文件（包括投標文件、談判響應文件、報價文件等，下同）的供應商，應視為與采購結果沒有利害關系，不得就采購響應截止時間后的采購過程、采購結果提出質疑?！痹撧k法通過引入利害關系的概念，對政府采購法第五十二條“使自己的權益受到損害”這一表述予以具體化。根據上述兩個條文，在浙江省域范圍內，甲公司針對投標（響應）截止時間之前的采購過程提出質疑，應予以答復，是明確的。

對于第三個問題，針對本案例現象，承認甲公司的質疑、投訴資格，從保護供應商合法權益、加強政府采購監督的角度自然是有利，但也會產生一些負面效應。一方面，如果任由此類現象蔓延，則可能滋生不良供應商借質疑“敲竹杠”的現象。由于政府采購爭議解決機制程序鏈較長、糾錯成效較好，部分中標（成交）供應商出于節約時間成本、怕生變故等各種心理，可能“花錢買平安”。如果此類不正當交易存在，將對政府采購生態形成惡劣影響。另一方面，此類現象也可能“帶壞”參與政府采購競爭的供應商。既然只要不超過質疑期限，就表明投標（響應）截止時間之后也可以對采購文件提出質疑。在一些項目中，只要還有可能中標（成交），供應商會傾向于選擇先對采購文件存在的問題“熟視無睹”，一旦競爭失敗，再對采購文件進行質疑、投訴。這樣的傾向，對采購效率和公信力會造成較大傷害。因此，法律應當引導供應商及時提出質疑，從而達到公平和效率的平衡。

因此，針對實踐中這一普遍且突出的問題，筆者建議，政府采購法修訂時，應當對第五十二條進行補充和完善，規定對采購文件提出質疑的，應當在投標（響應）截止時間之前提出。

（作者單位：浙江省財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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