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九嵕山

【我的父親母親】

去九嵕山

■ 陳剛偉

平時在家里父親和母親常拌嘴，加之四鄰都不在家，出去了父親也找不到說話的人，去村子中心他又行動不便。一有空閑父親就給我打電話，問孩子們都乖著嗎，工作忙不忙，和妻子關系好著嗎，什么時候回來。電話那端的父親好似“為什么”大王，他的問題不斷地涌現，一一被我回答后父親才愿意掛上電話。

現在我的兩個孩子大了，周末都在補課，平日里我們忙于日常工作，回老家的時間比起以前少了許多。端午節回家，我看見父親無緣無故發笑，便問道：“爸，你笑啥？”他笑了一陣子，然后說：“去一趟山里吧。”我說：“行，收拾一下我們就出發。”父親的笑是寂寞的，是無助的，那一刻我體會得深刻。

收拾了一點東西，我就帶著父親去了禮泉的九嵕山。九嵕山是李世民的陵寢，皇家陵墓依山而建，有一種大氣勢在里面。父親喜歡山水，喜歡山水的靈與秀。在山腳下我把車找了空位停穩，然后扶父親下車，讓他在平坦的地方活動活動。每一次上車下車父親都挺困難的，如果不扶他就會倒下去。父親下車后拄著拐杖，邁著極小的步子走著。他抬頭看天，看得那么認真，仿佛是個好奇的孩子。他目光遠視，望著那高高的山頂，想著昭陵這么浩大的工程是怎么完成的。抬頭與遠望之間，我給父親拍了一張照片拿給他看，他無聲地笑了，說：“拍得好！”這語氣已經少了男人的剛毅。我不知道這張照片好在哪里，我只知道父親病愈后第一次出來，他的心情是美的，是暢快的。我又仔細看了看照片中的父親，突然傷感起來。這就是我堅強的父親？他曾經痛得在地上打滾也舍不得花錢去看病。這就是我豁達的父親？在被別人騙了后依然樂觀地生活著。這就是我勤勞的父親？面對繁重的體力勞動與他瘦弱的身體之間的矛盾他依然堅持著。這就是我勇敢的父親？看到不平的事他便義無反顧地沖上去打抱不平。這就是我真誠的父親？只要是朋友需要他就會全力以赴給予幫助。這就是我偉大的父親？面對外界的變化莫測他依然能活出真實的自我。

今天，我看到一個被歲月催老的父親，被疾病折磨的父親，被寂寞纏繞的父親……我的淚水不由得滂沱了。從今天起，我要更愛自己的父親。

（作者單位：陜西省咸陽市乾縣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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